第二章:记忆标本
警察来录口供时,消毒水的气味让我突然想起那个夜晚。不是厨房的油烟气,而是医院走廊特有的潮湿感。这个发现让我浑身发冷——如果弟弟说那晚我一直在房间睡觉,为什么我的记忆里会有消毒水的气味?
"案发当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你在哪里?"女警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
"在睡觉。"我机械地重复弟弟教的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电流声,像极了那天晚上厨房吊灯的嗡鸣。
警察突然推过来一张照片:"认识这个吗?"
照片上是半截断裂的美甲片,淡紫色底上溅着暗红斑点。我的胃部猛地抽搐,右手无名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上周我的美甲确实缺了一块,当时弟弟说是被书包拉链刮掉的。
"在案发现场发现的。"警察盯着我的眼睛,"你弟弟说这是他捡来玩的小饰品。"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涌上铁锈味。审讯室的白墙开始扭曲,浮现出记忆碎片:黑暗中飞溅的液体,弟弟蹲在地上擦拭瓷砖,还有我指甲缝里怎么洗都洗不掉的暗红。
弟弟的账号虽然注销了,但互联网永远留着备份。当我在学校机房用爬虫软件找到那条被删除的帖子时,鼠标光标正悬在发布日期上——显示为案发后两小时。
这和弟弟说的完全矛盾。
"姐?"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差点打翻水杯。弟弟不知何时站在机房门口,白衬衫被走廊灯光镀上一层冷蓝,"该回家了。"
我的后背渗出冷汗,网页还没来得及关闭。弟弟的目光扫过屏幕,忽然露出悲伤的微笑:"你果然发现了。"
他走近时,我闻到他校服上飘来若有若无的腐殖土气息。这味道很熟悉,去年我们偷偷埋葬被婶婶打死的小狗时,后山的泥土就是这种腥甜的味道。
"那条动态是我后来补发的。"弟弟的手按在我颤抖的肩头,"为了给警察制造错误的时间认知。真正的行凶时间比他们推断的早三个小时——那时候我们在城西电影院,记得吗?"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上周五确实有场电影,但检票员撕票时划伤我手指的触感过于清晰,清晰得像是昨天刚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