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哥为什么不再踢球了?这还得从大三那场比赛说起。
话说程晓东最后一次在球场上挥洒汗水,是大三时那场比赛。当时的他戴着队长袖标,身着8号黄色球衣,这个身高1米6几的“彪形大汉”在赛场上飞奔,活像一个小精灵。每次看到他踢球的犀利作风,盘球时下盘的稳健,过人时动作的敏捷,射门时皮球诡异的弧线……我们就咋呼:“这哪是程小东啊,这明明是朝天炮啊!”
于是我们就亲切的呼他为:炮哥。
另一种炮哥的传说则是来自他的麻友,打麻将爱放炮,便被叫做炮哥。这样的说法在我们这里并不被认同,因为咱们知道底细,事情的内幕根本不是这样。
最不愿提及那场比赛的,自然是我们的无敌前锋炮哥,因为在那场比赛上发生了点悲剧,让他彻底的告别了足坛,从此沦落为一名看台上的看客。这个悲剧是这样的,炮哥在对方禁区拿球,得到了破门的绝佳良机,正在他破门心切时,对方后卫轻轻一下就把他碰到了,结果导致了下半身不遂……主要是撞到他的,是个女孩子。那次我们对阵的,是学校的女足。
自从那次禁区“推倒门”后,炮哥再也不愿碰足球了,看到短发女生时,心里也是一阵发毛,从此落下了不和短发女生说话的病根。队友们每每谈到此处,心中都是一阵惋惜:“哎,多好的前锋啊,多棒的人才啊……”
赛后队友们聚餐喝酒,大家说说笑笑,总爱说起那件事。炮哥这个时候就急了,摔杯子同时还满地打滚。边滚边说:“她是女生吗,她还是女生吗,还是女生吗?你们不看看她的块头,你去也一样撞死你……”
炮哥的情绪有些激动,我们怕他再滚下去,会磕到脑袋,要是成了脑瘫,才是真完了。于是我们就顺着他的心意说:“是的是的,她不是女生。”
“她不但不是女生,还简直不是人!”
“她不是人,她就像黑熊一样健壮!”
“她不是熊,她就是八只野猪的合体!”
听到我们的附和,炮哥才拍拍身上灰尘,站起来白我们一眼,说:“哼,这还差不多。”
炮哥不再踢球了,从此球场上又少了一个追风的少年。曾经的他是那样的自由,那样的欢腾。在阳光的普照下,温暖了少年的青春。想到他的离去,我的心中竟感到有些落寞。心里暗想:“这以后,我们嘲讽谁去啊……”
炮哥虽然不再踢球了,却在其他事情上做得风生水起。那天我上完课回来,他躺在床上打LOL。看着他这样的颓废,我感到有点伤心,劝他说:“炮哥,不就一个女生嘛,不信她还能撞你第二回。”
炮哥手里捂着键盘和鼠标,眼睛专注的盯着屏幕,说:“你不懂。”
“不懂啥?”我心里想,炮哥是悟出什么道理了么。
“你不懂我这颗即将晋级的心。”
炮哥的LOL段位就要晋级了,我心里也替他高兴,毕竟从一个阴影里走出来不容易,于是我激动的问:“炮哥,晋级到哪?”
炮哥在上铺的床上俯视着我,一脸自信,骄傲的说:“青铜四,哼。”
“哇,6666。不愧是中路杀神。”
告别足坛的日子,炮哥天天沉浸在排位爬坑中,无奈他自己就是坑,怎么爬都怕不上去。至此我还是劝诫他:“炮哥,咱们还是去踢球吧,踢球吧,她再来撞你,我护着你。”
“呸,滚。”炮哥说这话时,我正听到游戏里的皇子痛苦呻吟道:“我……我不能在这里倒下……”
走过去一看。“哟,又黑屏了呀?”
“滚,呸。”
炮哥其实是个很有个性很倔强的人,但他的观点绝不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而是“争取用不同的方式跌倒”。我知道像他这么倔的人,是不会再回球场了。
一天,炮哥突然关了游戏,跳下床,对我说:“我的声音是不是很丑啊?”
看着他很急的样子,我也不开玩笑,严肃的对他说:“炮哥,你要明白,人长得丑和声音丑不丑没有关系。”
听了我的话,他一副绝望的样子,默默坐在凳子上抽起了烟。沉默良久,炮哥对我说:“给我买张票,去成都。”
看他毅然决然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一定要去了。烟抽到最后,咬瘪了烟头。炮哥走了,电脑也没关,消息框里闪动着一个女生头像,像是和他一起玩LOL的朋友。看着闪动的头像,大概知道炮哥要去干嘛了,虽然他说是去看演唱会。我在心里感叹:“炮哥不愧是炮哥啊。”
到了晚上,炮哥打电话回来了,说人在重庆,讲了几句,他说:“给我买张票吧,我要回来。”
语气同样毅然决然。我知道他没有到达目的地,但在去的路程中,我相信这个1米6几的大汉,已经找到答案了。有些事情非要去证明,走了一路,虽未揭开事情的最后,但也领悟得差不多了。我想炮哥已经认识到,长得丑和声音丑不丑没有关系了。
炮哥风尘仆仆,回到寝室。一进门就问:“有钱吗借点。”
我本没有钱,但看着炮哥一副诚恳的样子,像是要做大事,所以不忍心让他失望,就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借钱?做什么?”
“健身,你知道的,我身体差,想锻炼。”
原来是这事啊,我心里一阵轻松,随手拿起了床头的臂力棒,递给了他:“给,先掰弯这个。”
炮哥一虎爪抓了过去,在原地扎了个马步,满脸震得通红,我看到他手臂上的青筋开始突起。“要掰了,炮哥要掰了!”我在一旁为他喝彩欢呼。
炮哥大喝一声:“弯!”
只见那个棒子,在他手中纹丝不动。为了缓解此时气氛的尴尬,我又不能笑,只能转过脸去,说:“炮……炮哥,没……没事,我也掰不动……”
炮哥把臂力棒砸在地上,哐当的一声。随后无力的躺在床上,面无表情。他两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轻叹一声:“好累啊……”
声音里充满了无助,我也一时动容,摸出了最后的一百块,对他说:“炮哥,你再去凑点儿,办张健身卡吧。”
炮哥捏紧那一百块,感动得痛哭流涕。发誓一定不会忘记我云云。
后来炮哥背上个包,天天去健身房。看到他这样有决心的去做一件事,我们都替他感到高兴。相信这个个子1米6几的帅哥,通过勤学苦练,一定能成真正的彪形大汉。
而球队在他离开的日子,队员们无不欢欣鼓舞,谢天谢地。太好了,炮哥终于不再踢前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