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4日,央视新闻报道:道路通信供电等基本恢复,当晚九寨沟县内所有安置点的供水系统将基本恢复。到目前为止,地震已造成25人死亡(24人的身份已确认)、525人受伤、6人失联、176492人受灾,人员搜救工作基本结束。设立临时安置点305处,安置受灾群众27243人,并提供卫生和心理健康服务;疏散车辆1.3万辆、人员7.1万余人;因地震受损的国省干线全部抢通,受地震影响的铁路恢复运行秩序。中央财政拨发自然灾害生活补助资金1亿元,用于受灾群众紧急转移安置、过渡期生活救助、倒损民房恢复重建和向灾区遇难人员家属发放抚慰金。据《央广新闻》报道,公安机关依法行政拘留4名造谣者,另抓获1名借九寨沟地震,以网络募捐名义实施诈骗的不法分子。16日,抗震救灾指挥部在第五次会议上透露:抢险救援、应急安置阶段任务已总体完成,进入过度安置和灾后恢复重建阶段。
随着救灾工作一步步进展,因灾情悬着的心也一点点放下。本以为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却因为一名幸存者,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忧虑。
她是一位小学刚毕业的小女孩。在碎石砸中车厢的一瞬间,她的父母用身体紧紧护住了她。父母的牺牲换来了新生命的延续。家人不敢告诉小女孩真相,只能说爸爸妈妈还在治疗,暂时不能见她。可是这个谎言又能保护小女孩多久?长久来看,这样的善意谎言对她真的是一种保护吗?亲人的遮遮掩掩只会加重孩子内心的恐惧和哀伤。孩子远比我们想象的聪明,也许在你说出谎言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她会模仿其他亲人,避而不谈。内心的伤口就永远得不到治愈,时刻淌着鲜血。
相比之下,生命的逝去快到让人措手不及,生命的延续则慢到让人殚精竭虑。到时候由谁来告诉她实情?以怎样的方式告诉她?又该如何帮她接受这个事实?未来由谁来担负起父母的角色?由谁来鼓励并指导她在没有双亲的情况下坚强成长?如果她家族中的其他成员担起了这个责任,他们能否完成好?我们是否该为他们提供专业支撑?小女孩就在我的故乡。四年的心理学学习所养成的学科使命感,让我很想回到故乡为她提供专业的帮助。可这个念头在下一秒就打消了。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我所具有的只有空泛的理论。也许由于我的浅薄,我把问题想简单了:这根本不是一两个人、一两年能完成的,也许需要一个完善的系统,也许需要好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毕竟涉及小女孩漫长的一生。但至少我们应该做出尝试。即使不能治愈伤口,至少也要消毒止血,防止感染发炎。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当然也包括心理医生。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北大心理系对唐山大地震中儿童青少年的研究表明,30年后他们仍存在大量的创伤后心理障碍等问题;张本等(2000)对唐山孤儿的研究表明,30年后仍有较高的PTSD现患率;赵丞智等(2000)对张北地震震中一所中学的205名中学生进行了调查,发现灾后17个月PTSD的发生率仍高达9.4%;日本兵库县教育委员会的一项调查表明,日本阪神大地震后到学校心理咨询老师处寻求帮助的中小学生的数量,在地震后3-5年是最高的,提示地震后3-5年可能是儿童青少年心理问题高发的时期。仅仅是让他们免受心理问题的困扰就已如此艰难,我们又该如何让他们可以像其他正常的儿童一样,像经历灾难前一样,重获应有的成长环境和机会?
当生命脱离地震的危险之后,心理的救灾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