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姨说,我母亲在县城的一个窝棚里把我生下来。那天我父亲去朋友家吃饭了,就只有大姨和大姨夫守在我母亲身边,我出生后,大姨夫满县城的找我父亲,正在酒桌上的父亲听到我出生的消息,饭都不吃了,跟着大姨夫回去了。
我是第二个孩子,上面还有一个大两岁的姐姐。我的名字在我姐姐出生前就取好了,生的儿子就叫智敏,女儿就叫慧敏。我出生后父亲就被拉去结扎了,但是那时技术不到位,我母亲还是怀上了第三个孩子,也就是我弟弟。那时的计划生育非常严,母亲到处躲避,从亲朋好友家到田地山沟里都躲过,这导致了母亲得不到很好的休息,再加上营养跟不上,孩子早产了,弟弟生下来时干瘦干瘦的,大家都说怕是很难养活了。母亲觉得对不起这个孩子,但是她身子瘦弱,奶水不足,于是就用莲子加大米磨成米浆,喂给孩子吃,我三姐弟和我舅舅家两个孩子都是吃这个长大了。
我们五姐弟是轮着顺序出生的,90年我姐出生,91年我舅舅家生了女儿,92年我出生了,93年我们两家都生了儿子。舅舅是外公在外面买来的儿子,外婆生了三个女儿,我母亲是老二。于是在村里人建议下,我父母同意把我弟弟过继给外公当孙子,跟着母亲姓。
小时候,我们两家都住在一起,外婆一个人照顾我们五个孩子。外婆有次回忆说,她把我们五个孩子放到一个大的簸箕里面,我们在里面爬来爬去,她在一边推石磨磨米粉,旁边还放着一大盆煮好的米糊,我们哪个孩子哭了她就给喂几口米糊,还要经常给我们擦洗屁股换尿布。
我爷爷家里非常穷,他一生都没见过5块以上的纸币。我奶奶为我爷爷生了两个女儿和三个儿子,我父亲是她第四个孩子,父亲和我说过:“你奶奶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她吃了一辈子苦。”我从没有见过我奶奶,因为她很早就去世了。我见爷爷的次数也很少,只记得他一个人住在很老旧的泥土房子里,他是个很高很瘦的老人,他喜欢减光头,他的房子后面是竹林,房子里总是堆满竹屑,因为他经常削竹子,他用竹子编各种东西。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时,他送给我两只小竹篓,叫我抓鱼去。后来两只竹篓都坏了,坏得更严重的被我母亲扔了,留下那只断了一只脚的小竹篓,母亲拿红绳把那只断了的脚,连着筷子一起缠了很多圈,这样就修好了。然后把这个小竹篓高高挂起来,每年过年前还会拿出来洗干净晒好,然后重新挂回去。
我七八岁的时候爷爷去世了,那时的我对死亡一点概念都没有,也没有伤心难过,就只知道大人们在搞什么活动,大家一起吃了饭,好多人围了好多桌,父亲还换了草做的衣服,大家沿着河道走了一大圈。我还看见有人在空地上搭竹架子,做纸房子,做了两天才做好,最后还把这个纸房子烧了,还烧了一大堆其他东西,还有一个穿着长大褂的人,拿着一把剑一边跳舞一边唱我些听不懂的东西,他还抓了一只鸡杀了,烧完大家就都散伙了,我也跟着父母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