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还是回到了辛夷坞, 回到了这个辛夷漫地的山谷。今天是师父的忌日,春分。
师父驾鹤西去那天也是春分,记得那年辛夷花开的特别的早,到春分之时早已漫遍了山谷,师傅深入谷中采花,再也没有回来。之前师父说过,如果我进入了山谷到黄昏之时还未归,那就是我的时候已到,你不必去寻我。那之后你可以去谷外闯荡一番。
那天昼夜是对等的,在那之后太阳落山的时辰要比之前的晚,这是师父教给我的。我一直等到明月挂上枝头,师父依旧没有回来。尽管我知道师父已经去了,可是我依旧再等,我是多么渴望再听到那声:七五我们回去了。那年我二十岁。
我叫七五,师父从镇上卖药材回来的路上捡到了我。师父抚养我长大,慢慢教会了我养蜂采蜜,修剪花树,耕作农事等等许多事情。师父还教会了我武功,绝世的轻功,轻点于辛夷花树之上,绝世的剑法,封喉于辛夷花落之时。
师父经常在诵读一首诗,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师父在一次醉酒之后,呼喊辛夷二字。第二天,我问师父,为何在醉酒的梦中呼喊辛夷二字。师父说,那是你师娘。我试着再问下去,可是师父督促我去练剑,自己则进谷中采药去了。那时候我知道了,我的师娘叫辛夷。再后来怎么样,师父没有再提起过。
我离开了山谷。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人要求另外一些人消失,而让另外一些人消失就是我的工作,自此江湖之中多了一个杀手,手法干净利落,十几回合之内必然死于他的剑下,价格还很公道。我一直在杀手榜上排行第一位,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一个对手,十几回合之内仍没有至他于死地,博命之时,忽然他弃掉了他的剑,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撤步身子向后轻点,剑在他的喉咙前停住了。
他问我是不是,来自辛夷坞。我横行江湖这十几年没有人知道我来自哪里,他是谁?他看出了我的疑惑,你的师父是不是叫五七,你的师娘是不是叫辛夷。我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么样,我只管拿钱办事替人消灾。你师娘死于我的刀下,你师父不曾放过我,我侥幸逃脱,时至今日能死在你的剑下,天意。说罢,身子前倾,剑刺穿了喉咙,倒在地上的同时血喷洒向天空,不由得,我想到了辛夷花。
后来我放下了剑。买凶杀人,我第一次将剑指向了买凶者,却也是我最后一次动了剑。我为了救一个女人,她叫春分,是我的目标。见到她时,出落在我眼前的是一枝辛夷花。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她说,好。我说,你等我。
后来我杀了买凶者带着春分回到了辛夷坞。今年的辛夷花开的特别早,春分欢笑着跑向树从,尽情赏玩好不喜欢。冰清玉洁的她掩映于花枝之中像极了辛夷花。我又想起了师父时常念起的那首诗: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