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还是有很大用处的吧!”
男人站在路灯下,透过路边店铺的玻璃橱窗,看到穿着一身黑色,头发梳的锃亮的自己。
路灯的光是暗黄色的,总算让他已经疲惫的心有了一点暖意。
水泥路上,他的影子被路灯拉扯的张牙舞爪。男人又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周边真的静寂的可怕了,才捏了捏手里的公文包,颤颤巍巍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拐进一条胡同,站在一扇暗红色的生锈的铁门前,抬手无力的敲了几下,小门发出令人发指的恶心的铁皮声。
他垂下手,想着以后一定要换一扇顶好的铁皮大门,至少敲门的时候响起的是清脆的铁皮的声音。
“咯吱。”门开了,是一位衣着华丽,头发染了黄色且烫着大卷的女人开的门。女人接过了他手里的公文包,迎他进屋,没正眼瞧他。
进了屋,他的眼光就全然被桌子上大大小小精美的礼品“吸引”了,只见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两片略厚的嘴唇相互轻触,手脚仿佛都放错了地方,尽管屋子里开着暖气,但还是抵不住桌子上一堆礼品带来的寒意。
女人已经从厨房里端了一锅汤出来。汤的香味争先恐后后的钻进他的鼻子里。女人摘了不知什么时候戴上的围裙,有些不快的看着他。
“还不来吃饭?我真是不知道你一个小破公司的芝麻大的领导一天到晚忙些个什么?”
围裙被女人烦躁地扔到旁边的旧椅子上,随后她趿拉着拖鞋进了卧室,门被她摔的震天响。
男人的腰一下子弯了,有些颓废的坐到椅子上。他知道平日里女人是不会给他留汤的,今日难道……
男人瞥了一眼不远处桌子上堆放的礼品,一股子寒意从脚底油然而生,他不敢想,匆匆地喝了汤,刷了碗。
忙完了一切,男人小心翼翼的进了卧室,轻手轻脚的进了被窝,听着身边女人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她睡得很好,也知道女人自从跟了他就没有过上好日子,每天都是精打细算的菜米油盐酱醋,就连她头上染烫的头发都是娘家人出的钱。
男人叹了一口气,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早。
男人收拾妥当,不安的看了一眼还在原处的礼品,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忐忑的悄悄弯腰听着卧室里女人的动静,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像是下了很大的不留后路的决心,他知道如果女人决定了就改不了主意。
那他接下来做的事情的结果会非常恶劣,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男人蹑手蹑脚地走到礼品旁,伸手就要提走。
这时女人突然从卧室里出来,看到他的动作,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
“你干什么好事!”
男人吓得一个颤抖,但是礼品上的手还是没有收回去,一副赴死的表情,好久才说:“我得把它们还回去,若是你执意留下来,我只好采取强硬的态度了,总之,这些东西不能留!”
男人觉得这些话是他结婚以来说的最硬气的话。
但是,女人并没有如他预料想的那样发怒。
女人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这也是她结婚以来第一次在他的面前露出了这样的样子。女人看着他,眼里泛着泪光。
“我们倒是想到了一块,若你要执意留下这些东西,我想我也会采取强硬的态度。”
男人愣了。
女人笑了,说:“没想,你还有这骨气。本以为还要我亲自跑一趟送回这些东西。如今如此,你就跑一趟还回去吧。”女人转身进了屋。
男人这时才反应过来,鼻子莫名的酸痛,昨日他一定是糊涂了才会认为女人会留下这些东西,想来她是要看自己的态度,想必她也是想好了,自己要跟着什么样的男人。
男人心里对女人产生了强烈的愧疚。
“对了,把垃圾带出去,晚上给你留汤。”女人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无比的动听。
“哎!”男人应了一声,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大用处的,顿时把腰板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