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瘪了气的气球,一点一点软了下去
他所有的英雄气概,在那一刻,都变成了一缕冬天煤炉上的茶壶吐出的第一口热气,归于虚无。
他双腿酸软,瘫在地上,看着屋顶的风扇转的飞快,脑中一片空白,大口大口的呼气,脑中仍然浑浊一片,他拿起手机解了锁打开微信又按了关机键,看到了那双暗蓝色的拖鞋,鞋底已经裂开,鞋面上的装饰字母r在掉落的边缘缓缓挣扎,鞋子的主人是一个发福的中年男人,满脸胡渣,国字脸,头发稀疏松软紧紧的贴在头皮正中,正如他自己贴在卫生间的地板上一般,严丝合缝,国字脸身后的水果刀底部还带着一点淡红色的苹果皮 ,前半部分已然变成了鲜红色,血液从国字脸的蓝色短袖下缓缓流淌,像一条红色的小溪,他恢复了意识,缓缓坐了起来,点了一根烟,记忆渐渐如画报般重现,他记起这个国字脸将他囚禁于此,他记起他的鸿鹄之志,他记起自己行尸走肉般的人生,他记起那把肉桂色的水果刀,刀柄有颗粒感,刀尖却极其锋利,此时已是上午十点,抬眼看到阳台上有一瓶劣质白酒,他猛的抬起,大饮了一口,一种灼烧感像是要刺破他的肠肚。他整了整衣衫,最后看了一眼国字脸扬长而去,他推测国字脸对他有所谋,或许是他的器官,或许是为了窃取某种机密。几个月来他都拒食那种白色药丸,然而他还是看到了,看到了恶魔国字脸将药丸磨碎洒进菜里,
防不胜防。
他开始绝食,然而国字脸总有办法,让他活着,痛苦的活着,他感到绝望,绝望如一只黑色猎犬时时附在他身上,失眠,黑色,压抑的黑色大桥,他像是被锁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外面人声鼎沸,而只有他一人,
大雪纷飞。
动手事不宜迟,他开始策划反击,他要用一种人道的和平的方式结束这一切,吞食安眠药,在浴缸盛满水割腕,喝老鼠药,没有一次,没有一次得逞,疯了,疯了,国字脸到底有何阴谋,他不想猜了,动手动手!不需要多少心理建设,甚至于很轻松,他轻而易举消灭了恶魔,
可喜可贺。
他没有处理国字脸的尸体,敢做敢当是他的处事风格,他开始打扮自己,翻箱倒柜,寻找一切可装饰之物,电视柜电视柜,他记得国字脸有一只金表,限量款。
果然,电视柜是国字脸的秘密基地,药丸,说明书,房产证,身份证,病例单,一枚发黄的胸针,什么?病例单?他缓缓打开,
黄泽凯,男,26岁,躁郁症八年,病人不接受治疗,且情绪反常,建议家人按时辅助吃药治疗。旁边的身份证上有一张清瘦的国字脸,
姓名 黄泽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