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火
量变堆积历史,质变分割历史。人们能够轻松觉出每日每时不息不止的量变,却不易觉出行将到来或已经到来的质变。
钢铁巨人斯大林深深关注着中国革命。他有一段铿锵有力的著名论断,被中国共产党人反复引用:“武装的革命反对武装的反革命,这是中国革命的特点之一,也是中国革命的优点之一。”
他们叛变的不是自己的阶级,而是我们的幻想。
如此杀气腾腾,为何共产党人终剿不灭?是什么力量是中国的红色政权能够存在,中国共产党能够一次又一次揩干净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伴的尸体,又继续战斗?
人人想破结这道近代中国之谜。
第二章 东方之梦
中国有句老话,叫时势造英雄。应补充一句,英雄仍须识时势。
顶李大钊名额去上海出席中共“一大”的,是年仅19岁的北京小组成员刘仁静。这位当年最年轻的中共“一大”代表,在改革开放80年代初接受采访时,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谈起当年的感受,他实实在在地说了这样一句:“根本没有想到是这么重要的一次会议。”
刘仁静这句老实话,恐怕就是当年与会者和未与会者的心态。什么是历史?这就历史。
并非理想中那么漂亮,确是朴素真实的历史。天下者我们的天下,国家者我们的国家,社会者我们的社会。我们不说,谁说?我们不干,谁干?
缺乏实力的共产党人,不掌握武装力量、没有枪杆子,即使有再深奥的理论修养,再犀利的政治判断,再庞大的民众组织,在一个只凭实力说话、谁力量大谁就嘴巴大声音大的社会里,也难于成事。批判的武器永远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
毛泽东、蒋介石二人,心头皆有主义,手中皆有枪杆,历史选择他们代表各自的阶级和政党,用手中的枪杆和心中的主义,用对历史的感触和对未来的憧憬,在现代中国猛烈碰撞,用一场一场生死拼杀演出一幕又一幕威武雄壮的活剧来。
第三章 岩浆
- 湖南总工会委员长、海南省委代书记郭亮的头颅被高悬在长沙城门口示众之时,鲁迅就说过:“革命被头挂退的事是很少的”“不是正因为黑暗,正因为没有出路,所以要革命的吗?”
第四章 “围剿”
人类最大的恐惧也许就是面对死亡。所以尽管帷幄中决胜千里与沙场上冲锋陷阵皆可谓军人之勇,但再没有比“敢死队”这个词将军人之勇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的了。
那是一个到处都有激情像干柴一样燃烧的年代。每一次轰轰烈烈的大革命都是一次对历史的颠倒,也是一次对人们原本位置的颠倒。这种现象尤其多见:出身富豪家庭者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为穷人争天下;出身贫苦者却加入国民党,为富人保江山。
虔诚使领袖人物的个别结论变成普遍真理。但共产党人的首要条件却不是虔诚。
所谓决策,往往是面对十字路口的选择。往往有些原以为影响应该极其深远、意义应该极其重大的决定,却似一块划过水面的轻石,激起几片涟漪后便无影无踪。而有些或仓促中或不经意中或应急中做出的决定,以为临时姑且如此,暂时勉强这样,却从此踏上一条历史的不归之程。
10月25日,通过国民党设置的第一道封锁线。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离开了中央革命根据地。毛泽东感慨万千地说:从现在起,我们就走出中央苏区啦!谁也不知道一旦迈出第一步,就要走上二万五千里。最初称为西征,军队也叫西征军或西方野战军。开始的无疑是漫漫苦难。也是耀眼的辉煌。
第六章 陷落
- 湘江,不管是为它浴血奋战也好,还是以它谈笑风生也好,即使浴血奋战的人和谈笑风生的人都不在了,它也仍然在汩汩流淌。
第七章 突破
共产主义必定胜利;革命必须自愿。
陈毅说,人的一生要经过三个会议:一是庆功会,欢庆胜利,大家都高兴,应该多开,却不能冲昏头脑;二是支部会,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必须经常参加保持清醒,但不能开成批判会,斗争会;最后是追悼会,功过如何,盖棺定论,却只能别人开,自己不能参加了。‘
跑了林彪,死了陈毅,从井冈山一路走到天安门的毛泽东内心之悲哀,恐怕是簇拥在他身边只会呼“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的人们,永远无法理解的。
第八章 湘江,湘江
- 中国革命是一幅立体巨画,凝视哪一个局部去赞美整体都是冒昧的。应该后退一步,从宏观上去把握它的整体。这个时候你才能真正发现,高光点为什么辉煌
第九章 烈火真金
“文化大革命”中人们总念这段毛主席语录:“错误和挫折教育了我们,使我们变得比较聪明了起来。”犯错误的、没犯错误的,都爱念这一段。念给别人,念给自己,却没有人敢设想念给毛主席。觉得能够说出这种话的毛主席,是从来不犯错误的。
中国工农红军的胜利,绝不是历史用托盘端上来的一份幸运礼物。把四渡赤水看成一场出神入化的妙算和从容不迫的行军,糟蹋的是我们自己那部艰难曲折英勇顽强的奋斗史。
真理在大多数时候,并不是一道光芒四射的红日。更多的时候,它可能只是黑夜中一道闪电,甚至是遥远的前方一缕若明若暗的微光。
发现真理,需要智慧。跟随真理,则需要勇气。还是那句话,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人的真正伟大之处,不在他们的预见,而在他们的实践。
第十四章 福兮祸所伏
人类的历史何其漫长。个人的生命又何其短暂。不是每个人,都能以短暂的生命辉映漫长的历史。20世纪在世界东方,最激动人心的话题,莫过于救国与革命。这个世纪狂飙突进。没有哪个世纪像20世纪这样战争与革命风起云涌,金石掺瓦砾大浪淘沙。没有哪个世纪像20世纪这样以如此丰厚的精神财富砥柱于奔腾不息的历史长河中流。
红军中最年轻的将领寻淮洲,19岁当师长,20岁当军长,21岁任军团长,22岁牺牲。那是一个年纪轻轻就干大事、年纪轻轻就丢性命的时代。无一人老态龙钟,无一人德高望重。无一人切磋长寿、讲究保养。需要热血的时代,便只能是年轻人的时代。
有许多时候我想,如果没有艰苦卓绝的五次反“围剿”,如果没有惊天动地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我们的今天又是什么样的?中华民族是否可能探测到这样的时代宽度和历史深度?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能否获得今天这样的世界性号音?你或许可以抱怨,如今鲜见这样的共产党员了。但你不得不惊叹:我们拥有过如此一批义无反顾、舍生忘死的共产党人。
这部动荡不已的历史,你可以说它不富足,不充裕,不美满,不开放,不安宁,但你必定惊叹于它的光荣和梦想,它的热血与献身;即使这里面同样淤集了丑恶与悲哀,隐藏着没落与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