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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北风袭击了北京城,气势汹汹,呼叫连连,但坚硬的都市毕竟不是白给的,大风终于四分五裂,孕育出了一个新的生命,这就是风小风的出生。
风小风出生后非常活泼,不断的袭击路上上班的人。那些刚从家里面出来的人还是懵懵的,一出门,就纷纷地咒骂了一声“好冷的鬼天气”。风小风趁着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全面防御,看见还有漏在空气的身体部位,就上去吹一口气,看着这些家伙们骂骂咧咧的加强了防御,满意的吹一声口哨,就去抓下一个。看见了漂亮的小姑娘也不怜香惜玉,看见彪形大汉也无所畏惧,不过实在说不好哪个反应更强烈,漂亮的小姑娘很多都露着大腿,吹上去也不怕冷,很快风小风就离开了,反倒是那些彪形大汉却少了很多骨气,把自己装扮成了熊大或者熊二。
风小风耍了一天就对这个游戏失去了兴趣,晚上人类都进了温暖的家,只能吹吹大楼的沙子,或者吹一吹门缝。这实在有些无聊,在凌晨的时候,风小风耍到西大街,闻到了一股蛋炒饭的香气,只见一个面相黝黑的男人右手拿着一个锅铲在左手所持的铁锅上面上下翻飞,很快就把热乎乎的蛋炒饭炒好,先放进盒子里,又放到一个塑料袋里面,然后交到一个似乎被熬夜掏空了身子的年轻人的手里。
这年轻人脸色发白,看上去神色还有些恍惚。他捂得严实,不过视野不太好,横穿马路的时候既没有看见车辆的灯光,也没有听见充气的轮胎在水泥路上滚动的声音,当一个一千五百公斤的铁疙瘩以十五米每秒的速度把他撞飞的时候他还露出了很诧异的神色。
风小风在这里看了一会儿热闹,很快年轻人被哇啦哇啦的救护车拉走了,热心肠的和看热闹的几个观众也很快散去了。风小风又看见了那个装了蛋炒饭饭盒的袋子,这个袋子看样子是炒饭的师傅使用完了薄塑料袋临时拿了个好的塑料袋,所以经历了激烈的动荡也没有破裂,被倾倒的饭盒压住了一角,风小风想把它吹出来,放它自由,努力了好多次,还是没有能拯救它。风小风呼呼地喘着粗气,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那么傻气,这也许是这个塑料袋的命,就在这时,一个不长眼的浓妆艳抹的不断吐出酒味空气的漂亮女人一脚踩在饭盒上,然后接了一个270度的侧滚翻,摔倒的地上,这一脚却把小塑拯救了出来。
风小风没有指责小塑给予这个女人一个教训,看见小塑脱离出来后,就和小塑玩耍了起来,风小风和小塑先去了天坛医院那边耍了一阵,过了丰台又去了房山,然后出了北京市,又跑去了河北。
这几天风小风和小塑双宿双飞,玩得特别愉快,小风去的地方多,经常蹭别人的抖音看乐子,然后讲给小塑听,小塑就会发出“哗啦啦”的笑声。
这一天他们来到了涿州的王家疙瘩,风小风看见了一个认识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似乎开朗了一些,一边看抖音一边露出来神秘的微笑,风小风探头过去,看到了饱满有沟的胸和光滑润泽的腿,风小风不太明白这些有什么好看的,翻了好几个都是类似的,也没有个说脱口秀的段子,差评。风小风吐完槽又去了厨房,却发现小塑沾到了燃气灶上,这燃气灶汹汹的火焰冒着蓝光,用火舌舔着上面的水壶,水壶热得受不了了,一直打着呼哨,似乎提醒主人赶紧把它提下来。
风小风看着小塑一角沾着燃气灶上面,下面耷拉在燃气灶边上,风小风本来想托起小塑,让它挣脱开来,但小塑飘起了后,一个转体360度,一半的身体都扑在了燃气灶上,小火将小塑烧得滋滋叫了几声,留下来一些焦痕。风小风气坏了,也心疼死了,就一直鼓着气,和小火战斗了起来,几场战斗下来,风小风伤痕累累。
风小风和小塑商量了半天,决定一起上,激烈的北风似乎被感动了,发出“呜呜”的声音为它们加油,这次他们成功了,成功把火苗熄灭了,但他们也失败了,小塑和小风也都牺牲在了这场震动王家疙瘩事件的前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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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南,男,33岁,最喜欢晚睡晚起,天天让抖音的小姐姐陪着入眠。一周迟到两次,一个月请假两天,这是正常的频率,也是晚起的代价。
今天是周六的凌晨五点,刷抖音虽然愉快了灵魂,但也疲惫了精神和肉体,尤其是脖子有些酸痛,挣扎了一会儿,齐家南终于下了床,打算出去活动下,顺便买点吃的安抚一下饥饿的五脏庙。
冬天的风冷,凌晨的风尤其冷,但在这么冷的天气,还有一位卖炒饭的大哥在那里坚守岗位,为不眠的同志们带去温暖的祝福,不支持一下实在是有悖于自己的感同身受,齐家南要了一份蛋炒饭,纠结了一会儿,又让加了一个火腿肠。
齐家南买好了蛋炒饭,就不想着继续溜达了,昏黄的路灯照的这个世界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实,还是让蛋炒饭治疗一下空虚的寂寞的灵魂吧。他把羽绒服的帽子裹紧,然后就想着直接穿过马路回到那个没有窗户但充满了生活的小窝里头,刚走了几步,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飞得瞬间,他想着,坏了,我的清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齐家南睁开眼睛,看见了雪白的屋顶,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就明白自己的清白保住了。呆了一会儿,感觉自己除了头疼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地方疼,右手在输着液,他喊了两声护士,很快就有个护士、两个男的走了过来。
护士是来询问状态和说明情况的,左侧大学生模样的是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和送自己到医院的爱心人士,右侧胖乎乎的大哥是肇事者司机。护士的询问和说明让三个都舒了一口气。
肇事者司机说预缴了两万的医疗费,看你的样子问题不大。你先在医院在观察下,如果没有问题,就把费用结掉,剩余的费用算补偿,如果有其他问题,就继续治疗,这是我的手机号,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齐家南不冷不热地告别了司机,热情洋溢地告别了大学生,又在医院呆了一天,感觉没啥事,心里一盘算,公司业绩不行,先把自己清掉了,没有工作,再过两天就是元旦,过了元旦春节也就二十多天时间了,这个时间工作也不好找,干脆回家算了。回到了家里至少有人做饭吃。没有想到这个念头让齐家南丢了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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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南恍惚之间站起身来,却看到一个自己躺在床上,口吐白沫,四肢扭曲,原来自己已经死了?我这是什么鬼呢?他游荡到厨房发现原来中煤气死的,晦气!白死了,连个赔偿都没有。
齐家南游荡了一会儿,发现变成了鬼后,身子很轻,脚不沾地,走起来很快,但不能穿墙,可以从窗户缝穿出去。他穿过窗户缝,然后游荡到了村头的乱葬岗,溜达了半天,没有发现什么鬼,正当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儿,他寻味过去,看到了一位喝多了酒的骑自行车的人。这个人一身酒味,歪歪扭扭地骑着自行车向前走,很快就撞在一棵树上,这一下把自行车把上挂着的打包的饭菜全洒了,醉汉爬起身来,用手模拟了一下抓菜放回塑料袋的动作,似乎觉得还是放弃为好,就抓了抓头,扶起自行车,歪歪扭扭地走了,他边骑边唱:“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进风雨。”
等醉汉走了,齐家南觉得香味浓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鬼的原因,越靠近那些剩菜越浓郁。就在他向前飘的时候,旁边突然穿出来一只老鬼,这老鬼胡子拉碴,身形瘦弱,面相凶恶,他一边喊着:“你这新来的鬼毫不晓事,到了我的地盘不知拜见码头也就算了,看见了吃食还想独吞。”一边伸手去拉齐家南。
齐家南被老鬼拉住了手,很是不喜,但挣扎了两下,没有挣扎开,说了声“九零后也是有脾气的”,就和老鬼扭打了起来,不过发现扭打起来没有痛觉,但就是没有什么力气,身子还容易变形。后来发现老鬼有一个技能,咬人,被咬的时候还挺疼。他抓住老鬼,一口咬到老鬼的肩膀上,那老鬼也怕疼,咬来咬去,两败俱伤,老鬼主动停战,齐家南可有可无的罢战。
老鬼看齐家南虽然是个新鬼,不晓事,但脾气大,胆子壮,但却不盛气凌人,就歇了想管束齐家南的心思,邀请齐家南共享美食。
齐家南又明白了一个事情,鬼的鼻子灵敏,吃东西也靠鼻子,两只鬼在剩菜旁边吃了盏茶功夫,那饭菜就没有什么味道了,这时候窜出来一条黑野狗,冲着两只鬼汪汪直叫。齐家南感觉到狗的凶吝,老鬼也说,咱们鬼啊,就怕黑狗,这饭食也吃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这只狗感觉到了鬼东西离开,闻了闻剩菜,却发现没有了任何味道,不明白是为什么,吃了两口,味同嚼蜡,也离开了。
老鬼邀请齐家南到了自己的住所,就是乱葬岗上面一个废弃的房子,房子旁边有一棵歪脖子的槐树,槐树上住着一只乌鸦,这乌鸦这么晚了也没有睡,不时地“呱呱”叫两声。
老鬼问齐家南:“你叫啥?咋死的?”齐家南一五一十交代了。齐家南说到最后,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国家强大了,虽然报告说GDP一直稳定增长,但这公司业务量下降,不断倒闭,这生活过得还是艰难啊。”
老鬼听了后,却一点同情也没有:“哼,这算什么,公司倒闭了,你可以去送外卖啊,这你总可以吧,想当年我们下岗的时候,工资都欠了一年半,最后企业说倒闭就倒闭,倒闭了后又没有外卖可以送,起早贪黑摆个地摊还不怎么挣钱。”
老鬼说到那个时候的辛苦愤愤不平,指天骂地,齐家南又问起老鬼是怎么死的。老鬼这回面色抑郁,更是脏话连篇,“我苦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赶上电厂拆迁,我咬死了我的要价不放,谁来都不好使,结果他们来阴的,我那几天不睡觉没顶住睡着了,又赶上那天早上他们强拆,我死的好惨呀。”
齐家南虽然羡慕他的机遇,但不认同他的处理方式,就和老鬼掰扯起来,这时的老鬼已经陷入了愤怒,说话间就咬在了一起,齐家南不想打冤枉架,但也不想弱了气势,两只鬼骂一阵,咬一阵,没有注意到天亮了,这个时候两只鬼遍体鳞伤,老鬼突然罢咬,叹了口气:“没有想到你是个倔强鬼,罢了,我成鬼多日,是时候该离去了。”说罢,坐在地上,摆了一个五心向上的姿势,阳光一照,北风一吹,顷刻间灰飞烟灭,了无痕迹。
齐家南犹豫了片刻,觉得做个鬼也没啥意思,走到太阳底下,很快消失不见了。那座无人问津的破屋子在凛冽的寒风中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书上的那只乌鸦突然间“呱呱”叫了两声,一飞冲天,也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