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那年的清明节,因为那年的温度稍微有些高,许多在清明节后期才开的花,当时已经开了。
不太记得,见到那株白色五瓣不大不小的花儿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一种高兴。我找了它很多年,没想到,它竟然就开在路边。迷迷糊糊中,与我有多少错过。
待我回来时,一定把你摘下,带回家。
于是我怀着更加美好的心情,跟着家里的大人往更高更远的山上扫墓去了。
下山的路上,我把大人们远远抛在后面,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前,直到我再次看到了那株在小山崖上的花。我定是要把你摘下了,我心里默念。但是这一次,我才认真观察了她周遭的地形以及环境。这个小崖几乎是垂直于路面的,崖上有不少荆棘。唉,美丽的花儿身旁总是会有荆棘保护着,如此而已。我只是考虑通向她的方法,不至于怜香惜玉,任由她静默地开在这通往必经之路上。
如果朝着她直直冲上去,那是肯定不行的,我必然在尚未到达之前就滑下来。离她不远的那一边有个坑,正好可以让我在冲上去之后站住脚,不过荆棘们显然也很喜欢在那里落脚。
没有其它更快更好的选择了。看着周围没有人,我以超级快的不淑女的速度冲了上去,在坑上站住了,不过有准备倒下去的趋势。我向前俯下身,顺便抓住了几根荆棘,避免自己倒下这山壁去。荆棘在保护花的同时,也保护采花人啊。但这不是我第一次得出的经验了,为了寻找这株花,我踩过了多少别人没有踩过的小土垛,为多少开得灿烂的小杜鹃花奉献勇气。
哈,离你不远了。等我确信我不至于向身后倒下去之后,我扶着山壁,呃,差不多还有我身高的高度,我就可以爬到上面的小径去了。虽然这一段路没法冲上去,不过,好歹,往上的坡度不算大,而且有略微凸起的地方让我踩。我闷着头,又继续往前了。等我总算来到她跟前的时候,我发现,这花儿,比我想象中的要香得纯正,不浓不淡的香,比我在远处看到的还要白得温柔庄严。
我从不认为采摘我家后山的野花有什么不好不对,所以这一回,当然死性不改。不过,摘下了三枝,正好了。
我心满意足地拿着花,仿佛我的小冒险已经结束。我小心地拿着花,避免她不被荆棘伤到,然后慢慢放下腿、腰,落到了小坑里,这一段路,还算easy,花儿也没有伤到。下面那一段,思考出再多的方针也没有用。保护好花,我吸了口气,连滚带爬,到山路上了。
嚯~惊险,还好花没事。正在我确认花没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几个人下山的脚步声,他们的聊天声。我立在山壁边,待他们经过时不缓不慢地向他们点头微笑示意。
嘿,没想到是你啊?走在稍微后面扛着两三根甘蔗的男孩问到。
我定睛一看,呼,原来是我小学同学,比我小了一届,不过我俩玩得不错。
你,摘花?
嗯,我抬头,指了指崖上那株白花。
服了你,那些荆棘灌木没有把你弄伤吗?
听他那么一说,我看了看手臂以及脚踝,倒是有几道划痕。
痛不痛啊?他问。
我摇摇头。我一直没有注意我有没有受伤。
站在路边聊了会儿,我们便一同走下山去,一边走一边聊聊彼此的近况,聊聊一些好笑的事。握在手上的花一跳一跳,就像好久好久以前我初次见到她时一样。
那一天黄昏,空气微微发黄,估计是牧人刚赶了牛经过的缘故。我和几个小伙伴乖乖地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避开那些牛。牛走后,我们却依然静静地坐在原地。因为不远处,有几个徒步旅行的人正在走下山来,其中有一个手上拿着花,那种花是我们当地的孩子从未看过的,白色的,大朵的。那些花儿还随着那人的脚步跳动着跳动着。我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直到那人从我的视线向远处消失去。然后,村子里响起了牛儿归来时敲打木栓那梆梆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