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的婆娘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社领导的办公室门前!
办公楼里来往的人很多,有认识的,不认识的,还有听到异声赶紧跑出来张望的,可大家只是小声议论着,没一个人上前去拉扯她起来。
她觉得委屈,头一低,眼泪水像扭开的笼头哗哗流了出来,紧接着,哭丧般哀嚎起来……鼻涕水和眼泪水混在了一起,她一边擦一边嚎,嚎声随着她擦一下停一下,断断续续,让走廊上的人们听不明白她到底想哭诉什么。
可我们历来不缺乏想象力,特别是在嚼舌头这件事上。很快,大家摸清了基本状况:老吴打老婆,老婆跑单位来告御状了。清官难断家务事,领导一时不知如何判断,老吴的婆娘就跪在了领导门口。
老吴的爱情像风一样快,又像暴雨般迅猛!自打他和老婆认识、结婚、生孩子,一直是大家热议的对象,特别是他俩婚后隔三差五打上一架,那就更能上单位"热议榜"前三了。
老吴和他婆娘的认识像股飓风–快,猛!2年前,单位组织卫生系统开展全市最美护士评选赛。当时老吴和几位男同胞尚在单身,来参赛的护士都是各医院才貌双全的女护士。领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怂恿老吴们抓住机会,说这是机会,更是单位福利,空手而归就没有下次了。
玩笑归玩笑,笑过之后大家就忘了。可从初赛到决赛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突然传来老吴和某位参选护士双宿双飞了。大家哗然一片,赶紧让老吴出来"辟谣"!
老吴也不客气的直言:护士已怀孕,婚期已定!惊得大家目瞪口呆,直言老吴深藏"功与名。
很快,老吴入了洞房;又没几个月,老吴喜当爹抱得千金;又过了数月,再次传来老吴婆娘怀孕的消息……听到老吴的这些好消息,大家哈哈一笑,直言老吴是高铁速度,必须赞!
好消息接踵而至,坏消息也不少。有人说老吴婆娘强势,在老吴和他父母面前耀武扬威,受不了的老吴就揍婆娘;有人说老吴和婆娘家闹掰了,双方互不往来;有人说老吴婆娘有洁癖,和老吴的父母合不来……无论好事还是坏事,老吴和她婆娘的事像风吹散的蒲公英花在单位里四散而开。
有一次,我在办公室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临走却见老吴耷拉着脸推门而入。原以为他有紧急事情要赶来处理,谁料,他一屁股坐下,便将脚搁在了桌上,边抽烟边叹气。
见他满腹心事,我开玩笑道:说来听听,让哥们乐乐!他倒也没支支吾吾,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原来老吴的婆娘从事护士工作,在日常生活中有点洁癖。两个人过日子倒也凑合,可孩子生下来,老吴把他爸妈从农村接过来带孩子后,这矛盾就爆发了。
农村的老人在讲卫生和生活习惯方面比较随便。比如擦桌子,老人家用布一抹,把掉落在桌上的饭粒和谷渣抹走就可以了,可在医院上班的老吴婆娘则直言太脏,非要桌面干净到没有水渍影;桌凳用手一摸,手上无灰才行。
老吴的爹妈不高兴了。这历来只有婆婆给儿媳小鞋穿,哪有儿媳对婆婆指手画脚的。老人家依旧我行我素。当然这也不是和儿媳对着干,实在是老人家五六十年的生活习惯使然,让他们一下子改也改不了。
老吴妈妈带孩子是粗放型,只管别饿着冷着。可老吴的婆娘不乐意了,孩子在地上爬滚,怕地上有湿气;孩子光吃白米饭不行,要搭点精瘦肉,瘦肉必须剁粉碎,一天要吃半个苹果,一根香蕉,营养必须合理搭配;衣服要干净漂亮……
老吴妈妈觉得自己跑来带孙子还不收费已经是学雷锋了,儿媳还这样"指指点点",完全是鸡蛋里挑骨头,把她当老妈子在吆喝指使。
老吴妈妈不干了,说了句有事要回家,就抛下孙子径直走了。这下,老吴的婆娘只好请假在家带娃,带了三天娃,老吴的婆娘就有了怨气,而且还把这怨气全撒在了老吴和他老娘身上,直言老吴父母没文化,傻叉一个。
老吴自幼家贫,父母吃的苦他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父母没钱给他买房买车,没有给他举办一个像样的婚礼,可他心里明白,世间父母的爱最纯洁,最无私,无论贫穷与富贵,对儿女都是倾尽全力,无私付出!
老吴婆娘抱怨多了,老吴听了难受,自己的父母不维护,那还要他这儿子干嘛?老吴也出言不逊地呵斥了婆娘几句。
老吴婆娘楞了,这造反的苗头不扑灭,以后的日子那还了得。她直接和老吴开撕,杀气腾腾地跑进厨房拿起菜刀冲到老吴面前,明晃晃的菜刀在老吴眼前有点刺眼。
老吴说到这,停了,似有难言之隐。"后来呢?后来呢?"我连着催问几句!
"我当然想把刀夺下来,然后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老吴怕我不明白,干脆撩开了衣袖,我这才注意到,40度高温的天,老吴居然还穿着长袖。
老吴的胳膊上有四五条数十厘米长伤痕,红的醒目耀眼。见我有些吃惊,他索性把上衣脱了,一一给我看,背上、腹部、腿上都有类似胳膊上的伤痕。
我完全不知自己在当下该说什么来安慰他。这需要多大的恨才能把天天一起睡的男人打成这样啊!
"是用塑料凳子砸的。"老吴解释。
"那你有没有打她?"
"我抓住她的头发,把她往墙上、地上狠狠砸。"老吴轻描淡写地说,我听了却如坠冰渊,心惊胆战。
原以为他们两口子动动手也不过是互相指着对方鼻子,骂两句粗口。谁料,这完全是欲置对方于死地的"战斗"。
"我去医院做了家暴鉴定,花了500块,到时要是离婚,应该可以当证据吧!"老吴认真地问我。我沉默不知如何是好。
"她骂你父母是不对,但你们这也打的太凶了吧。何况她还有九个月的身孕,肚子里的可是你的孩子。这万一……"我实在难以想象,老吴揪着一个怀孕九个月,挺着大肚子的婆娘头发,一下、又一下地往墙上、地上撞。那肉乎乎的脑袋撞击坚硬的水泥墙壁,撞击地砖的""壁咚、壁咚"的声音,似乎就在我耳畔,让我不寒而栗。
"没办法,失去了理智!"老吴为自己辩解。
第二日,老吴的婆娘跪在了单位领导门口。
第三日,碰见老吴,我问他事情处理的如何。
老吴腼腆地说,看在两个孩子还小的份上,他不想离婚,于是又跑去岳父岳母家做了保证,保证以后不打老婆。
说完,老吴反问我:如果你遇到这样的老婆,你怎么办?
他很认真的看着我,我想了想回答:我会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