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开篇

所有没说出口的爱恋,都以某种方式一直存在,萦绕于心,挥之不去。就像海棠对Flyingman的爱恋。

初见

Flyingman是海棠给Simon起的绰号。因为他经常飞去不同的国家演奏,很多时间都在飞机上,所以有一天海棠跟他聊天的时候,给他起了这个绰号。

初见Flyingman是在他家楼下的西餐厅门前。当时他初到中国,需要学习汉语,而海棠作为对外汉语老师便被学校指派去教这个32岁的以国学生。正式上课之前需要先见一面了解学生的汉语水平和学习需求并且互相了解一下,海棠和Flyingman约在西餐厅见面。海棠先到餐厅门口,也不知道学生长什么样,就先等着,看见有人也在等待的样子便犹豫着想走上去问是不是Simon先生,这时候那人却热情地跟别的人挥着手。海棠转身,看见另一个外国男生笑着走近她,他瘦瘦的,个子不算太高,棕色的头发剪得很短还依然自然卷着。他一边朝海棠挥挥手,一边大步走近。“你好,请问你是海棠老师吗?”“你好,请问你是Simon先生吗?”然后是Simon的一个热情拥抱,以国的见面礼仪。

第二天成都久雨初晴,上午的阳光照在脸上,温度暖暖的,刚刚好。这时候出门给Simon上第一课。海棠来得稍微有点早。推开色彩缤纷的餐厅大门,海棠看见Simon正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吃饭。Simon看见海棠了,热情地示意她过来。“我在复习”Simon微笑。海棠坐下来,抬头看见Simon褐色的眼睛,又密又长的眼睫毛,和高挺的鼻子,颧骨高高的,典型的以国人长相,但却是出众的清秀。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魅力,像春天里温暖但又不刺眼的阳光,让人心情豁然开朗。“我很快吃完饭。”Simon接着说。海棠只看着他微笑点头,没有说话。阳光透过窗户照在Simon正在复习的本子上,海棠看见了他们昨天闲聊时Simon新学会的中文词语。“你很努力。”海棠笑着说。课后,Simon依然是热情拥抱并贴面,以国的再见礼仪。海棠闻到似有如无的香味。回家的路上,海棠觉得莫名地开心。

海棠最近都很开心,很期待去给Simon上课。这可是第一次这么喜欢工作,盼着工作。Simon是以国钢琴家,来中国巡演。除演出的时间外,其余时间住在成都,并且在C大学习汉语。这是海棠目前知道的所有信息。“钢琴家?”海棠可不了解这个职业。只是上完几次课后觉得Simon是一个大孩子似的,完全感受不到他已经32岁,更感受不到想象中的钢琴家的样子。有时候上完课在西餐厅里闲聊,他便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孩子般地说“我有巧克力”,还把巧克力在海棠眼前晃一下。“我们分享吧。”Simon说。吃完发现有掉在碎渣掉在桌上,还把碎渣捡起来放嘴里。海棠忍不住笑话他,说:“childish~”。他笑笑,走出餐厅说:“我accompany你一段路。”一路上,海棠一直笑话他的孩子气,他则笑得更像个孩子了。其实,海棠也还是个正在念书的学生,怎么Simon比她更像个孩子?一段路后,Simon热情拥抱并贴面,拥抱时海棠悄悄心跳猛地加速但马上又告诉自己:“这只是以国的再见礼仪”。内心却是极为欢喜的。

期待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三月的风微冷却不凛冽。Simon楼下的院子里有一棵樱花树,此时满树的樱花都开了,微风吹过,一些花瓣轻轻地飘落到地上。就在这樱花开得正浪漫的时候,海棠坐在樱花树下等Simon,心中充满喜悦和期待。海棠坐在樱花树下的长凳上,也拿出她最近学到的英语单词复习起来,一会儿Simon蹑手蹑脚地走到海棠背后“啊~”地一声,打算吓海棠一跳。如他所愿,海棠老师本就在聚精会神地背着单词,他“啊”地一声,单词本都吓掉了。海棠假怒:“把老师的本子捡起来!”然后上楼开始上课。课上语言点操练部分,“与其···不如···”,海棠讲到:“与其do A 不如 do B,that means B is better than A,与其在家看电视不如去踢足球,that means Iprefer to play football .好,现在Simon说一个句子。”Simon看了看窗户:“与其学习汉语,不如从窗户跳下去。”说完他自己忍不住笑,海棠也笑得肚子痛。Simon住在22楼。海棠忍住笑,问:“你喜欢学习汉语吗?”Simon说:“我喜欢跟你学习汉语。”有很多学生跟海棠说过,“你是一个好老师”,海棠也欣然接受并谢谢学生们的认可,但并无特殊的高兴。可是Simon这样说,他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再望他的眼,海棠有那么一瞬间怦然心动。然后又抑制住继续讲课。课后,Simon送海棠下楼,在楼下的樱花树下,以国的再见礼仪。或者,不只是礼仪?

Simon发来一条微信:“我现在在C大上课。”正在图书馆上自习的海棠内心一阵感动,想到Simon就在自己的校园里面上课,和自己同一个校园,就觉得Simon离自己很近。但是马上又止住自己莫名奇妙的情绪。Simon是钢琴家,是维基百科能够搜索的人,而自己呢,除了正常毕业了又正常考上了硕士研究生,自己有什么可圈可点的成就呢?有些人是注定要有非凡成就的,就像Simon。而他那样有非凡成就的人就应该和另一个有非凡成就的人成为恋人。在没有遇到Simon之前,海棠觉得平平淡淡地生活也挺好。而现在,Simon那么闪耀地出现,让海棠觉得自己应该也很闪耀才能跟他站在同一高度,才能跟他交相辉映。但是现在的海棠,却没有能力超越平凡。只能让平凡淹没自己的深情。但是这悸动那么强烈而真实。海棠想要隐藏对Simon的好感,但是又隐隐希望Simon能够感受到他的好感。此时的海棠,多么希望自己超越了平凡,也是一个名人,是一个教育家,一个作家,一个有名的编剧······如果那样,Simon是不是也会为海棠骄傲,是不是也会想海棠思念着他那般思念着海棠?海棠想:“我要怎么样才能超越平凡与你并肩呢?如果有有那么一种可能,无论多么困难,我也愿意艰难跋涉。”

失落

海棠骑着自行车去图书馆,老远看见了Simon,心竟怦怦起来。不过Simon正和另一个女生走着,看见海棠马上过来热情拥抱,并用声调不准地汉语给海棠介绍,“啊,海棠,这是我在C大的language exchange partner。薇薇,这是我的汉语老师海棠。”“你好你好,你就是海棠老师啊。”薇薇跟我握着手,中国人的见面礼仪。“海棠,我每天要跟薇薇说汉语一个小时,然后说英语一个小时。”Simon很兴奋地说。“语言交换比较好,嗯,说汉语对你来说很重要。好好练习吧,我去上自习了,拜拜。”海棠假作轻松地说到。心里却是失落的。Simon以后会认识很多中国人,外国人,交新的朋友,结识很多和他合作的音乐人、主持人,他的音乐会后他还会有很多粉丝blabla。而海棠,只是他认识的众多人中的一个。一个普通的汉语老师。

悸动

近来海棠脑袋里全是Simon,总忍不住想起和他相处的场景,就连他的语法错误都那么可爱。“他知道吗?应该让他知道吗?不不,我是他的汉语老师,我只是他的汉语老师。”海棠一次次否定自己的深情。晚上,梦里也是Simon。梦从来都是最诚实的。第二天藏起自己的爱恋,又正常地去上课了。教完这一课的生词后,海棠指着单词让Simon认读,Simon则顺势握着海棠的手,认读起刚学完的生词。手在Simon手里握着,海棠老师没有拒绝。

Simon学习很努力,一天天的学习练习和交际,加上他演出又要接触很多人,用汉语交际的机会比较多。所以汉语水平提高得很快。海棠建议他观看中国影视作品练习听力。一个周末,Simon邀请海棠一起看一部中国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海棠早已经看过了,只是作为一个听力练习材料再陪看一遍,看的时候再教他一点重要的词语。电影播放的时候,海棠和Simon在沙发上隔着距离坐着,但Simon挤过来看着电影问台词里这个词语那个词语的意思,海棠用英语解释着。Simon在海棠的手上写汉字,顺势就握着海棠的手不放开了。然后又是抱着海棠的肩膀,依然问着台词里的生词。有时候Simon的脸也靠着海棠的脸。电影结束了。海棠起身要离开,但是Simon握住她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挽留。海棠感受到Simon没有说出口的挽留。可是,她必须马上离开,必须,不然接下来怎么办。“我应该回去写报告了。”海棠说。“好吧。”Simon他是个骄傲的人。Simon也起身,送海棠到门口,拥抱,贴面,并轻吻了海棠。海棠夺慌而逃,这一次一定不是“以国再见礼仪”。可是,海棠,你为什么要逃呢?

“他喜欢我?”海棠又惊又喜但又担心。因为,Simon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她。“他是个轻浮之人?”跟Simon接触的这段时间里,Simon是一个谦谦绅士,有良好的教养。“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一路上海棠思绪凌乱。对,应该找Simon确认。给Simon发信息:”sorry, I had to leave just now, because I felt my strong heartbeats. That was bad. But did you feel something?”

Simon回复:”of course I did. I am so addicted to you. But I can always control my feelings.”可是,海棠不敢相信Simon的回复,因为他是钢琴家,而自己是一个平凡的老师。海棠不相信他们之间会有关于爱情的故事,这不可能,而且他的回复也是怪怪的,什么叫他总是可以control他的感情啊。虽然海棠对Simon有着魂牵梦绕的深情,但是,海棠又觉得Simon是要跟另一个音乐名人成为恋人的。    

读诗

晚上,海棠发信息说:“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Simon正在做language exchange.他回复说:“好啊。不过我还要一个小时才结束language exchang.”“不行,我需要马上见到你。”Simon匆忙赶来,海棠见到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们就在校园的路上走着。海棠期待Simon会牵她的手,但是Simon却也保持着距离,想说什么也终究没有说。“这个卡片送给你,卡片后面是一首诗。”走到学校大门了,海棠说“我在这灯光下把诗读给你听吧。”

“好吧,你读吧,反正我也听不懂。”Simon笑。

在C大古色古香的主建筑前,在晚间十点的半昏暗路灯下,海棠拿出那张C大的明信片,看看Simon,读起明信片后的诗: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映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你汉语学好之后就明白我想讲什么了。”海棠开玩笑地说。

读完时候,海棠说我送你回家吧。从校园里走出来走到主干道时,Simon让海棠打车回学校,看见一辆空车开过来,Simon用“以国再见礼仪”拥抱海棠不放开,出租车师傅见状开走了。又等了一会儿,又一辆空车开过来,再一次以国礼仪,师傅见状又开走了,海棠和Simon相视而笑,Simon却拉着海棠的手不放开。再一辆空车开过来,Simon拉过海棠,用力吻了她的嘴唇,然后把她送上了出租车,挥手拜拜。第二天,Simon给海棠发信息:“你还是我的老师,对吗?”海棠开玩笑地回复:“当然。难道我被fire了吗?”之后,海棠和Simon谁也没有提起这一段故事,照旧地正常上课下课。但是,深情永远是掩藏不住的。

思念

自从见到Simon之后,这段时间海棠一直都不在状态。Simon时而有孩子似的纯真和淘气,时而那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又让他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还有那迷人的笑容,时不时地萦绕脑海。有时在校园里见到和他长得相像的人就心跳猛地加速,走近后抬头发现不是他又一阵失望。走到校园里的某处,就有某处关于Simon的回忆:在那个银杏树下偶遇,在那盏灯下读诗,在那个站台等车······似乎想念无处不在。海棠很想不要去记起这些,可是就是忍不住要想起,想起的时候又想要联系Simon,想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呢?但是,如果Simon 对海棠没有情谊,这种联系难道不是一种打扰?

有一天,海棠读到一段文字:life is to experience.To experience success and failure, happiness and sadness,  health and illness.  To experience love.“To experience”,海棠想,“是不是应该更勇敢一点?徐志摩说,一生至少应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你。对,或者,我至少应该让他知道,我内心是深深地眷念着他的。”

Simon去了上海演出,应该会有半个月左右才会回来。半个月里Simon也没有怎么联系海棠。有时候海棠真的是不明白Simon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喜欢吗?不喜欢吗?他不联系海棠是因为他本就不在意海棠,还是他太忙?是因为那首诗让他觉得海棠实际上拒绝了他?还是他本来就是多情之人,多情之人实际上也是薄情之人,爱得容易也就爱得不深?好像都不是。是一场似有若无的暧昧吗?海棠心里有很多疑问。分析之后,海棠觉得,第一种可能,Simon其实还是对她有意,不过那首诗可能让他觉得自己拒绝了他。第二种可能,Simon是滥情之人,爱得容易爱得不深。可是,如果是第一种,那自己岂不是要后悔。但是,Simon是钢琴家,海棠拿什么去爱他。这样反反复复地内心挣扎后,海棠的朋友明月终于也看不下去海棠整天神叨叨的样子,明月鼓动她:“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不要再纠结,直接去表白。”“啊??”

勇气

Simon要从上海回来了。将近20天没有见面,堆积的思念让海棠终于失去骄傲,然后又假装保持了自己的骄傲。

这段时间一直想象着在他门前放一束玫瑰花,等他回家的时候发现后感到惊喜。也去他常去的地方,幻想能制造一种偶遇的假象。很长时间没见面了,累积的思念让人变得无比勇敢。所以昨天海棠给他说待会儿给学生上完课会经过西门,然后问他在家没有。当他说在的时候,自己竟从大老远的地方骑自行车飞奔过去,顺便买了玫瑰花。而半路收到信息说“如果你要过来就快一点,我好困,快要睡了。”海棠心里凉凉的,或者在他的心里,海棠竟没有任何特别。如果他也爱着海棠,难道不应该为此刻的“巧合”高兴吗,难道不应该是他知道海棠在附近就马上飞奔来看她吗?算了,没关系,反正能见到他海棠就很开心了。但是为了稍微保持一下她的骄傲,假装真的只是经过西门,海棠在路上稍微延迟了一 下,说现在在西门的超市,估计得晚一点过来。然后他说他真的很困,不然改天吧?一阵凉意袭来,海棠的骄傲全线崩塌。她在他楼下,假装很平静,发信息说“好吧,反正我也还没有弄完,晚安啦”。微信那头就没有回音了,海棠不甘心,他不可能不回我,所以又写了一句:那我弄完就直接回去啦。依然没有回音。隔了一会儿,又写了一句:晚安。其实所有的潜台词都是:希望你能在我假装矜持的时候表现出一点点的特别感情,哪怕是一点点,我都会毫不矜持地冲上楼去。海棠的假装迟疑只是希望得到一点点的感情回应。虽然骑着自行车带着玫瑰花从大老远的地方赶过来,已经在楼下徘徊了好一阵子,这些种种,让海棠觉得自己的骄傲已经全线崩塌。为了能在他面前保持骄傲,她真的一直表现出了只是顺便经过西门而已。所以我最后说,那我直接从西门回去了哦。电话那头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低头一看,由于一路飞快地骑,玫瑰花瓣都掉了,就像一直以来自己一厢情愿的爱情。一厢情愿地做傻事说傻话。一厢情愿地献殷勤。

海棠难过归难过,但是转念一想,这些不都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正面地表达过自己的感情。看平时Simon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也不像是只当自己是老师啊。比如Simon总是喜欢拍拍海棠的头,像是一种宠爱。此后的日子里依旧平常一样地上课下课,将深情掩藏起来。这样就到了六月。六月中旬Simon在成都有一场音乐会。

音乐会

他在音乐会上的中文发言是海棠帮着写的。成都的这一场他邀请了他在成都的所有的朋友同学和老师。他把票给海棠的时候说:“你的是我给出的第一张票。”海棠想:这算是特别吗?

音乐会。

走到音乐厅门口,看到带着帅气迷人笑容的他印在大海报上时,顿时真的感受到他是一个明星。而且所有来音乐会的人都为他而来,还遇到了他的很多朋友。经过安检进入音乐厅,手中的节目单依然印着他阳光般的笑脸以及对他的辉煌经历的介绍。

表演还没有开始,而海棠一直在期盼他的出场。

主持人一遍一遍地介绍之后,他终于信步走向钢琴,向大家微笑致意。他和台上的指挥握手拥抱,和小提琴演奏家握手拥抱。他是那么真诚而单纯。而台下早已响起热烈的掌声。演奏开始了。

毫无疑问,他的钢琴演奏是天才般的水准,即使是海棠这样的门外汉也能感受到这种表演的难度和精彩。

他是一个带着光环的青年演奏家。他在闪亮的聚光灯下,接受鲜花和掌声,以及人们的艳羡和崇拜。而海棠,只在茫茫人海中,投去仰慕的眼神。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你在台上闪闪发光我在台下默默无闻。而此刻,舞台和第十八排21号座位之间的距离,就是海棠感受到的最远的距离。

主持人普通话和英语都非常好,而且长得很漂亮。成都乐团里的音乐家们也是高挑优雅。他们在筹备音乐会的时候一定熟识了吧。海棠的自信心瞬间崩塌:“我凭什么站在他的身边,让他也向我投来欣赏的目光呢?我再普通平凡不过了。”这一刻海棠无比想要成就非凡,让所有人都为她鼓掌,送她鲜花,让他为她骄傲,让自己闪闪发光,然后他终于能看到她。然而,这又何其难呢?海棠,好吧,你的感情就这样搁浅了吧。

此后的海棠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想说流利的英语,想很好地应用中文,想努力学一种乐器,想把书法写好,想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更精彩,想成为他,想和他站在同一高度。最近的成都,有一场要下还未下的雨,海棠有一场该放弃还未放弃的爱恋。海棠觉得自己永永远远也不可能跟Simon在一起。因为他太优秀,他们距离很远。海棠觉得或者Simon只是对她有点好感,并不爱她。因为海棠永远只想在他面前表现最好的你,总是假装,总是掩饰,装成最好的自己。所有的这些都说明,他们永永远远也不可能跟他成为恋人。恋人欣赏你的优点,包容你的缺点,接受你的所有好与不好、坚强脆弱、微笑眼泪……所以,放下吧,做一个朋友,做一个随时想起都能联系的朋友。或者相忘于江湖,忘掉这段插曲,忘掉这个过客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故事。忘掉自己写下的感动。

音乐会后,海棠在媒体上看到对Simon的介绍和对音乐会的报道,也看到很多别人和Simon的合照。这是Simon在成都的第一场音乐会,之后,他会越来越出名吧。海棠希望他越来越有名,事业越来越成功,但很多时候又真切地希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钢琴老师,普普通通,跟她一样,然而,Simon终究是非同寻常的Simon,注定不会普普通通。

音乐会第二天,海棠按照既定的课程时间去上课,不过特意到花店去买了几朵花,用绸带绑起来,小巧精致。在门口便听到房间里传来练习钢琴的声音。海棠按下门铃,把花藏在背后,Simon打开门后,海棠把花递到他面前:“Congratulations”。Simon很高兴地接过花去,然后是热情的以国见面礼仪。海棠开玩笑地说:“of course, you deserve more , but Ican only afford them.”Simon笑起来,露出他天真的牙齿,海棠总觉得那种笑有春日阳光的温度。Simon拿出一个花瓶,把花插在花瓶里。以后的很长时间里来上课的时候,海棠都能看见那束花在Simon的书桌上。有时候,有些细节,让海棠觉得Simon心中似乎是在意她的,是喜欢她的。

情书

有时候离别的时刻,特别是长久的离别,会给人莫大的勇气。

十月的一天,Simon说:“你知道,the end of 十月我离开中国,去欧洲,也回以国,再回中国的时间我不确定。海棠:“you are leaving, Iwill not miss you.”“Liar.你……谎,说谎。”Simon努力回忆他学习的中文单词。

回学校的路上,海棠忽然觉得Simon很快就要离开,虽然现在还只是十月初。感觉还没来得及好好了解他,还没把很多话说出口,还没有好好和他相处过,他就要离开了,而且等他回来,海棠可能已经毕业离开成都了。“如果我不再是你的老师,我们的生活还会有交集吗?我们还会再见吗?”海棠一阵怅惘。“或者,至少,我应该让他知道我对他的一往情深”。

自习室。海棠一直不能集中注意力看书学习,心中满是Simon要离开的惆怅。不由自主地,海棠抽出信笺纸,提笔把心中的话写了出来:

“Hi, Flyingman, I met you unexpectedly in March of this year. You are at the charming age, with a lot of achievements, and still, you are hardworking on learning. Also you are not dumb but actually very interesting. What’s more, you are with deep thoughts .you smile a lot and you are so kind to friends, etc.

When all of these are mixed together, it becomes so attractive to me . maybe unfortunately I fell in a crush on you because of the mixed characters. Till now I still haven’t known you better, but I wish I could have had more chances to know you. Sometimes I even wished I were you, then I could feel what you feel. I denied to admit the strong feelings and tried my best to ignore the weird feelings then tried hard to regard you as my student.

I am just a young student even without a stable job. There is a big gap between you and me. I should try harder to get some achievements then I might be closer to your world. I wished I were a famous writer or a famous host or a famous important officer or anything famous, I wished in this way you would pay more attention to me. I even wished I were older than my age, I wished in this way you would not treat me as a teenager. All that I wished is just wishes. The reality is :I am a young student and the pianist shows no interest on this young girl who is lack of life experience. Despite the heart-breaking reality, I still always failed to deny my feelings. All the strong feelings-happiness(when I am with you), sadness( when you show no interest on me), expectations(expect your return when you are not in China, expect your messages), disappointment(when you ignore my texts),guilty, anger, shyness, etc.-indicate that I met some kind of unexpected love, which is really out of my expectation. You are always attractive to me.

However, I expect nothing back. I ask for nothing just like what I said before. I just want you to know, there is an ordinary girl who is in love with you. You are charming and I love you. That’s all.

You are leaving china. Maybe there is little chance for us to meet each other again. Absolutely, I will miss you, sir, like a sister misses a brother, a teacher misses a favorite student, a friend misses a friend.

I sincerely hope you can meet that girl-your Ms Right. I hope no matter where you are or what you are doing or who you are with, that girl will always honestly, truly, completely love you, like what I will do.

My pride has collapsed when you finish reading all the words. This time I am brave enough to break my pride. You deserve all my pride.

Wish you happy.

                                    Your sincere Chinese teacher: Ellen       ”

还有一个星期,Simon将要离开中国。Simon发来微信:“this week we will do our best to have at least 1-2 more lessons, it might be busy. But we will of course have our time to say goodbye properly. I hope you are in Chengdu when I am back! Then the goodbye won’t be for long..”。海棠发过去一个哭的表情,回复:”I will not miss you.”

Simon:“ Could you help me to check the Chinese message here, I am inviting my friends to my Farewell party in Chinese, you are the first one on my list”

海棠:”okay, you need to correct your sentences like this:星期六晚上8:30我的Farewell party 在我家开始,真心希望大家都能来我家参加……” 

直到Party前,Simon也没有安排课程,因为他要安排的事情太多 。想着Simon的离开,海棠却更想有更多的时间和Simon待在一起,但不安排课程,又有什么身份一起呢?正伤感着,Simon发来微信:”sorry that finally it didn’t work out. Let’s be in touch tomorrow morning about tomorrow’s lesson. And of course see you tomorrow at the party.”

此刻,海棠再不想说反话,回复到:” I missed you today.”刚发送出去又想马上收回,但却已然发送了。Simon回复:“Haha,me too. While sleeping.”还附带笑的表情。但海棠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了。

一直以来,Simon的一些话总让海棠觉得他对她是有情谊的,但这种情谊Simon从不主动提起,也不断然拒绝。对海棠来说,Simon的这种情谊是一种若即若离若有若无的不确定。本来海棠就觉得自己和Simon有着差距,这种不确定的情谊更增加了这种距离,但也是这种不确定让海棠勇敢,海棠决定,在party上将写好的表白信给Simon。

 Farewell Party                                         

Simon让海棠在派对开始前提前十五分钟去,说的是要say  goodbye properly. 这样的特殊让海棠高兴,也让海棠无措。Simon会说些什么呢,海棠要怎么应对呢?

Party已经开始了,但海棠并没有如约提前到达,反而迟到了。”you said you would come here 15 min earlier. Where are you now?”Simon的信息里夹带着生气责备的语气。”sorry, a friend visited me unexpectedly. I am on the way to your home now.”确实,是一个朋友突然来访,但海棠本可以拒绝,然后如约去见Simon。但不知为何,却心生怯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即将离开的Simon,担心一直隐藏起来的深情会在那样的时刻流露出来,要是Simon又真的对自己无意,自己的一厢情愿在这即将涌至的人群中该如何自处。最好的方式,便是人群散去之后再将信交给Simon,而第二天,无论他对海棠有意或是无意,都将会搭乘飞机离开。

海棠到时,Simon家已经挤满了他的朋友,桌上堆满了零食水果啤酒红酒。Simon正自饮自酌,他的朋友们则三三两两各自聊天。见海棠到了,Simon把海棠拉到朋友们面前,介绍:“她是我的中文老师,她是最好的老师。”海棠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Ellen,Simon的中文老师。”朋友们则马上过来和海棠握手,“啊,你就是他的中文老师,他经常说他有一个很好的中文老师。他现在中文很好。”一个个子高高的金发碧眼的法国女孩儿用完全没有声调的中文跟我说到。“谢谢你,你的中文也很好.” 海棠望向Simon,疑问的眼神,Simon耸耸肩:“他们都知道你。”

Party上人们三三两两地喝酒聊天,房间里放着欢快的音乐,放到舞曲时则有人跳起舞来。Simon脸颊红润,似乎已有些微醉,仍然边喝着边和他的朋友聊天。海棠坐在沙发上和周边的人闲聊。其中有一个中国女生刘思敏是Simon的朋友,她带了一个女生张佳佳过来一起参加party。她们俩都是钢琴专业的。她们俩都成功地申请到了去美国读钢琴PhD的机会。张佳佳个子高挑,黑直长发柔顺齐腰,眉目清秀,有东方女性的独特魅力。

女生们凑在一起就爱八卦。张佳佳和海棠议论,“Simon 真的好厉害。你觉得Simon怎么样?你觉不觉得犹太人学习都特别有天分?尤其是音乐和语言。”见张佳佳眼神就没离开过Simon,海棠笑而不答,只觉得Simon的女粉丝可真多。当然,张佳佳自然不会知道海棠的隐藏起来的深情。

这时候,Simon提议大家一起唱歌,于是他弹奏起他的钢琴,是一首希伯来曲子,于是party上的以国朋友便全体哼唱起来。唱罢Simon又弹起一首中国曲子,中国的朋友们还有一些学习中文的朋友们都唱起来。接下来是一首英文的曲子。在这样的欢乐场景中,海棠的眼神,跟大家一样,也没有离开Simon。对啊,Simon从来都不只是海棠的Simon,他是大家的Simon。海棠想起之前跟朋友说起自己对Simon的感情和这份感情给自己带来的仓皇无措时,朋友劝诫道:“太优秀的男人,从来都不是自己,他是大家的。”Simon的瞩目让海棠却步。但有的人从来不像海棠这般犹疑不定,仓皇无措。比如“虎视眈眈”的张佳佳 。

Simon演奏结束后大家又各自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张佳佳则走进钢琴边上的Simon:“我们一起演奏吧。”房间里响起连弹的钢琴声。恍惚间,海棠觉得,自己还未说出口的爱恋便没了意义。他们,一个钢琴家,一个即将赴美国进修的钢琴博士,即使刚刚认识,也能迅速融入彼此。海棠,你还想为自己争取什么呢?是要去表达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party上人们各自欢乐着,但海棠一直等待着party结束,计划将信给Simon然后即刻转身离开。无论结果如何,告诉他自己的深情总不负青春岁月中的悸动。

在Simon家的party结束了,但人们似乎并没有尽兴,便提议去参加附近商厦里举办的大型周末party。海棠已经很困,但也愿意和Simon他们多待一些时间。这时候Simon已经喝了比较多的酒,略有醉意。去商厦的路上,张佳佳一直黏在Simon身边,他们有说有笑,海棠并未听清楚他们说的什么,只觉得他俩的身影,印在这霓虹闪烁的夜里,分外和谐。

从商厦大门到举办party的天台,乘了电梯上去后会经过一个走廊,因为深夜商厦断电,这个走廊光线暗淡,就在这暗淡的光里,Simon牵了张佳佳,而当时,海棠就在Simon身边。进到天台,人群各自欢腾。Simon邀请张佳佳跳舞。Simon的一个朋友Mike邀请海棠跳舞。

看着Simon和张佳佳舞动在舞池,略带醋意的海棠便答应了Mike的邀请。跳了一会儿,Mike拉着海棠,在天台上摘下一朵花,插在海棠的头发上,说:“you know , you are so beautiful.”

海棠并未在意Mike说了什么,在闪烁的灯光和欢腾的人群中,在喝过一些酒之后,海棠似乎看到Simon亲吻了张佳佳。海棠挣脱Mike的手,想要去找Simon,但人头攒动,海棠微醺,频闪的灯光更让场面欢乐却又混乱,找不到Simon。舞池旁边的草坪上,有人亲昵地亲吻着对方,海棠想象着Simon和张佳佳是否也在如此亲昵,真的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海棠转身冷冷地对Mike说:“sorry,Mike,it is too late. Ishould go home.”吵杂的音乐声中Mike大声说:“hey, girl, am Iugly, why do you show no interest on me ?”借着酒意,海棠说:“ Mike, could you help me to ask Simon this question: am I ugly? Why does he show no interest on me?!”Mike僵在那里,海棠径直走出舞池,没有跟Simon告别,便离开party打车回家了。

回到家中,拿出那封信,信封上的名字“Simon Smith”魅力依然。但想着刚才party上的情景,海棠只想将信撕掉。不想向他透露自己的任何深情,想让这一场暗恋永远成为暗恋。

 送别

Party晚上回家后,带着醋意酒意和倦意,夹着失意,情绪杂陈,海棠竟也很快入眠了。醒来,窗外阳光洒进屋里,各自明媚,丝毫不理会海棠心中的惆怅。海棠迅速穿戴洗漱,化了精致的妆,便赶去Simon家送别。 Simon在收拾行李,海棠笑着说:“what can Ido for you ,sir?”Simon 从房间里探出头来:“accompany.”

收拾了好一阵后,提着他的行李下楼打车去机场。临走时Simon的另一个朋友Avner过来帮他提行李下楼.路边Simon拦下一辆出租车,便和Avner 拥抱say goodbye.然后Simon 去拥抱海棠,也say goodbye,海棠说:“不用跟我说goodbye啊,因为我跟你去欧洲。”说完,海棠也去拥抱Avner, 对Avner说:“take care , goodbye”,然后钻进出租车并示意Simon快点上车。Simon看着海棠笑,说“不用送我去机场,你待会儿回来要花很多车费的。”海棠依然说:“我不回来啊,我直接去欧洲。”说完直笑。去机场的路上,Simon说他在中国签了更大的公司,下次从欧洲回来后会在中国待很长的时间,有很多的演出,说等他在中国的事业发展稳定了,问海棠愿不愿意做他的助理,还说可以帮海棠申请更好的工作。海棠听着却没有应承。毕竟“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海棠有她自己的理想。Simon这些话真真假假半开玩笑半认真,但也足以让海棠开心了。

将Simon送到机场海关口,海棠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Simon:“好了,我现在必须进去了。”Simon看着海棠,眼神示意一个拥抱,海棠却望着Simon,不想要他走。Simon拉海棠的手,顺势把海棠抱在胸前,又捧着她的脸说:“好啦,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几个月很快就过去了。”Simon迟疑着,想要亲吻海棠,眼神中充满了爱怜。但海棠的眼神却闪躲开了。两人只拥抱贴面,以国的再见礼仪。然后Simon便拖着行李匆匆进了海关。海棠转身,两滴泪珠掉落。终究,信还是没有给他。

完结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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