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响起儿子熟悉的声音,“爸爸,今天我初中毕业了"。是啊,毕业了,又是一年毕业时。然而“毕业”两个字却把我的记忆拉得悠长,悠长……
拉回到那个曾经的夏天,拉回那份不曾遗忘的记忆,拉回到那个有点小忧伤的八十年代,那里曾收容了我们的欢乐,也留下了我们的泪水。
岁月总是那么匆匆忙忙,日子又是那么平平淡淡。在平淡的日子里,总是让人去留恋和怀念曾经的美好,而那个注定要分别的六月,总能让人忧伤和回味。回味三十年前的今天,犹如昨天。
回首那段郁郁葱葱的日子,有过青涩,也有过迷茫,有一丝青春的悸动,更有一季花开的芬芳。总是让人去怀念,去忆往昔。
翻开泛黄的留言册,抹去那淡淡的尘埃。尘封的记忆像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一副副曾经熟悉的面孔,在我脑海里显现。如同一段无声的电视剧,像昨天,又似乎很遥远。
二
八十年代的那个夏天,天空被费翔的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而烧得闷热。刚刚开放的中国,处处如沐春风。沉寂的校园,也开始燥动。琼瑶的爱情小说在校园偷偷传阅,邓丽娟的歌曲在夜的角落挥散着浪漫气息。
我们就在那样的年华岁月里相遇,又在那样的年华岁月里分别。那不曾说完的话,不曾做完的梦,连同那抑制的情感。都用一张小小的名信片承载,驶向你的心底 。收藏一份永不变质的情谊。
曾记否,那瓶瓶坛子菜里的情谊。(那时候的农村,每个人的家庭条件和经济都不差上下,所以都没有什么攀比心里。每个人每星期,都是从家里带一瓶家里炒好的坛子菜,带到学校,做为一个星期的伙食。当然,有的人会带上好一点的,例如:干萝卜炒干鱼崽崽,酸豆角炒腊鸡,腊鸭,腊肉等等。我们都是谁带的菜好,就先吃的,然后以此类推下去。)
曾记否,一根蜡烛里堆满的笑脸。(那时候农村用电特别不稳定,喊停就停,谁也无法预料。我们只能掏出平时舍不得花的零钱,凑起来去买几根蜡烛。然后几个读书勤奋的坐一堆,相互研究作业,几个调皮捣乱的坐一堆,偷看一些不知道从那弄过来的小说,没事就悄悄讲一些笑话或故事。反正凑在一起就是热闹,况且外面漆黑黑一片。)
曾记否,学校后面茶树林,那里留下我们不舍的足迹。(在我们学校的后面,是一片油茶树林,那是我们下午在吃饭之后,上晚自习之前,唯一一处散步消遣的地方。通常是男同学与男同学在一起,女同学与女同学一堆。那时候男女之间还比较放不开,就算说上一句话,也会脸红半天。当然有胆子大的也会悄悄的约上自己心怡的女生牵牵手,如果给我们知道了,就会成为半年的笑资)
然而这一切都是来得那么快,去得又那么突然。三年的相聚与分离,总是在记忆里周而复始显现,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像那远方的山,在雾中连绵起伏,是那般虚无而又缥缈。
三
三年虽然是短暂的,但是你们每一个人的音容笑貌,一直烙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个在寝室那盏昏黄的灯下,偷看小说的你,每次看完琼瑶的小说,都会轻轻地叹气。然后躲在被窝里,为故事的结局偷偷流下一串你同情的热泪。如今三十年后的你,你的爱情故事是否也多彩多迷?
那个在毕业那天,偷偷塞给我情书的你,我依然能把你的样貌忆起。两条羊角辫甩着你亲切的笑意,羞红的脸蛋,也让我十分迷离。在那涩涩的季节里,你一直让我回味。
那个经常逃课,和我去抓泥鳅的你。那个爱做歌星梦的你,那个爱跳霹雳舞的你,还有那个教我抽烟的你。如今你们又都在哪里,是否快乐,是否和我一样经常会把彼此回忆。
每次想起你们,都任由回忆随意侵蚀着我的脑海,任那段岁月在我心底播放。如今咱们都各奔东西,都早已成家立业。可我们当初说好的,毕业以后还要经常聚一起,一定还要多联系。可三十年的风和雨,到底冲淡了多少人的义气,到底还有多少人记得曾经的诺言和印记。
四
那些年,我们一起挥霍的青春,一起形影不离,一起球场奋战的背影。都如同掉落的花瓣,浸泡在泥土的芳香里。我们把一个个幸福的片段,都珍藏在豆蔻年华的照片里。
那些年,我们一起忧伤,一起喜悦,我们用自己的足迹,在那段青葱的岁月,书写下一篇篇不悔的青青诗集。
那些年,我们记住了黄昏后的风雨和彩虹,我们记住了鲜花的开放与凋零,我们记住了彼此温暖的眼神,记住了相互支持鼓励的声音。
那些年,我们农忙季节都要帮衬家里干农活。我们都是相约互帮互助,先干完你家的再去他家,好多友谊都建立在田间地头。
那些年,临毕业了都喜欢家访,邀上自己玩得好的几个同学,每家都去住上一天,目的只是希望家长做几个好菜招待同学。自己也能美美的吃上几餐。
那些年,临分别,大家都会去做一个留言册,买一个笔记夲图描上花边,然后贴上一张半寸的黑白照,写上几行歪歪斜斜的字。把心里太多的祝福,都寄托在几行歪歪斜斜的字上。
岁月荏苒,一别三十余年。那些由浮尘装点的岁月,那些岁月点缀的浮尘,恍如云烟。终有一别,终会再聚。我们只是放飞的风筝,友谊永远是那根牵扯的线。
五
六月,当每年的无数莘莘学子离别时,我总会在这个不温不火的六月,想起那年我也毕业时。
想起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同学就那样分散了,不知道余生还能不能再见,再见还会不会如从前一般亲切而熟悉。
六月,只要是六月,我都会无缘故地想起那些分散还没见面的同学们,我仿佛看到你们走向遥远,又似乎在向我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