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村里的老李头把玉米给卖了,便招呼张老师和六子爷过来聚聚。三个人摆上花生米、猪头肉,就着一皮葫芦散酒,不一会儿就喝得醉眼惺忪。
老李头满脸通红,拿袖子狠狠一抹嘴,破口大骂起来:“他娘的,这日子过得真叫一个憋屈。咱农民种了一辈子地,以前就说一斤小麦还换不来一瓶矿泉水,现在可好,两斤苞米都抵不上一瓶水钱。这算啥事儿哟!这地种着还有啥劲?”
张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虽说喝得有点高,但还留着几分斯文模样,只是话语里也全是无奈:“老李啊,你这话在理。咱农民如今是真难呐!就说那秸秆粉碎,机器得跑两遍,得花多少冤枉钱哟!要是今年虫卵杀不干净,还得去买更多农药。秸秆不能当肥料使了,又得买复合肥。全是开销啊!再瞅瞅这粮食价格,低得让人想哭。七八毛钱一斤,还不如那破纸壳子值钱。”
六子爷是个暴脾气,猛灌一口酒,“啪”地把酒杯往桌上一砸:“老李头,张老师,咱可不能这么窝囊。凭啥咱农民就得受这气?那些化工厂整天呼呼冒烟,也没见停产,咱烧个秸秆就污染环境了?还有那事儿,不让用大粪浇地,说污染土壤,非得让买化肥。大粪在人肚子里都没事,咋到了地里就成污染了?这不是瞎胡扯嘛!”
老李头又灌一口酒,长长叹口气:“哎,六子爷啊,你老了,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咱农民现在是没啥地位喽!想当年,社会等级是农工商,咱农民排第二呢。可现在呢?有钱有势的人最牛气。人家有钱,十万块钱能让你往东,你就不敢往西。咱农民呢?一口一个农民工,臭农民。去工地瞧瞧,在钱面前,尊严算个屁,就着馒头蘸咸菜。去医院看看,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就只能等死。”
张老师摇摇头:“这世道真是变了哟!现在路边老太太摔倒了都不敢扶,好人没好报,谁还敢做好事?咱农民心里苦啊,可没地方去说。现在又要交新农合,入冬了还不让烧煤,要电代煤、气代煤。咱哪来的钱哟?这日子可咋过下去?”
六子爷气得直拍桌子:“我就觉得有股邪乎力量想灭了咱农民。那些奇奇怪怪的规定,啥旱厕影响美观要拆了重建,这不是瞎折腾嘛!咱农民辛辛苦苦种一年地,还得赔钱。化肥、农药价格一个劲儿往上涨,粮食价格却像死了一样雷打不动。这不是把咱往绝路上逼吗?”
老李头眼睛一瞪:“咱可不能中了有钱有势人的套。要是一个国家没人种地了,那千亩良田不就成了万亩荒地?那得多吓人。咱得把农民的地位提上去,让人人都善良,国家才有盼头。乡村振兴,可不是修几条路、安几盏灯、改造几间房就成的。得看看村里还有多少人,拿啥留住人。没钱,农民收入不增加,乡村振兴就是个屁话。”
张老师点点头:“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们,也该下来看看咱农村到底啥模样。问问那些五六十岁的老农民,他们老有所依不?衣食无忧不?晚年幸福不?”
六子爷端起酒杯:“来,老李头,张老师,咱干了这杯。咱农民不能就这么认了。就算粮食赔钱,咱也得种下去。大不了自己吃,养鸡养鸭养鹅养牛养羊养猪,自给自足。土地必须得握在咱农民手里。”
老李头一仰脖,把酒喝了个底朝天:“对,咱不能让土地落到有钱有势的人手里。咱农民有自己的底气,实在混不下去就回老家种地,饿不死。可现在这日子,过得真他娘的难哟!”
三个人喝得醉醺醺的,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怨着生活的艰难。夜越来越深,他们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但他们的话,却像幽灵一样在寂静的夜空中久久回荡,诉说着农民的无奈与期盼……
第二天醒来,老李头、张老师和六子爷或许都忘了昨晚说了些啥。但他们心里清楚,那些话都是他们的真心话,是他们对生活的不满和对未来的担忧。他们盼着有一天,农民的地位能够提高,生活能够改善,乡村能够真正实现振兴。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们只能继续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默默承受着生活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