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枫叶的红,没有杨树下铺满的金黄,南方的雨就那么飘飘然的不紧不慢地来了,听着熟悉的歌曲,窝在柔软的沙发里,书里的几句诗词渐渐远去,温暖而祥和的怀抱就把我带走在梦里。
还是那辆哼哼做响的公交车,零散的几个人,每次返校我都是最早的,午饭刚刚吃过,提起自己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就往站点走去,学校离家远,却成了我疯狂撒欢的地儿。有山,有水,有朋友、玩伴,还有可以挥霍的青春,最重要的是没有母亲的责骂。
好像要考试,还是英语。上节课又睡过去了,明显跟不上老师的节奏,同桌是羡慕已久的女班长,略有自卑的我还是怯怯的问班长,这节课讲的是那页?这题怎么做?班长帅气的短发,略有些男孩子气概,客气的指点一二。对于考试还是揪心的很,就在街区转弯的空挡,公交哼哼唧唧地晃动起来,随着我的叹息,每次都是面对物理,数学,英语课,昏昏欲睡的我,和下节课茫然又后悔的找老师,找同学。转弯,考试,脑子浆糊一样搅拌的时候,我被自己闹醒了,白日梦硬生生的把我扯进回忆。
高中十分偏科的我,热衷于语文,作文经常满分,十分得意,又在其他科目里被老师常常叹气,唯有和英文老师志同道合地阅读爱好,偶尔让我自大在英语成绩单里,上下跳动。高三分成两个大班,一下打乱的几个班级的学生几乎全部熟悉起来。作文能拿满分的也只有三人,除了我就是两个男生,一个调皮蛋和我同班三年,偶尔在青年文学刊里发个小文,另一个十分内向的男孩,并不惹人注意,叫小靳。每天从早到晚,全部是大课,一节课都难熬的我,偶尔在最后排,看起小说,文摘,要么就是逃课。课外书大本营就在我这儿,最多一次积累到十几本杂志。大家都自觉的有借有还,英语老师也一样,上课不留意的顺走一本,隔几日就又放回来,顺带着再敲打几句老生常谈。
小靳,灰色系上服,个子不高,也爱读课外书,还有古文,每次有文言文题目考试,绝对会高我几分。也借我的书,并不多说话,只是说“借一下,明天还”。他也有自己买的期刊,只是不多,有一次和他主动说话还是有次我没来及买的期刊,他的被我借来。从那以后我才注意到他,我们都喜欢一类期刊,他十分害羞,不爱说话。自那以后我们换书看,彼此借书,还能开几句玩笑话。
有一阵子总是在校外各个食堂流窜,哪里好吃就奔哪里。有次最后去,看到餐厅放的DVD影片,还赖着不走。小靳去的时候就剩下我和闺蜜正掐着点吃饭的劲头。他还是羞答答的,和我打了招呼,背着一个粉色书包,扭捏的在隔壁落座。
我顺口问了句,“谁的书包啊?”
他红着脸说:“我妹的,我给我妹买的。”
“哦”转瞬我又沉寂到电视机里了。
他又小心的问我了句:“你觉的好看吗?”
“你妹多大?”
“上小学了。”
“恩,好看,挺适合女孩的。”他满意的笑了笑,他放学就去集市上,由此最后才到的餐厅,临近上课,就结伴而行,并没有多说话。闺蜜倒是夸了他好多句,“当你妹妹真好,这哥哥多心细……”
高三结业考试后陆续走了许多人,我也想走,高考压力忽然来的时候,我才慌了,至少父母眼中的乖乖女是一定要考大学的,其中小靳也走了,我只是很惋惜那样有文采而秀气的男孩,渐渐也就淡忘了。等我们迁到新的教学楼的时候,两个大班,只剩下,一个班的人数。我听从了英语老师的建议,去考美术。学美术,每天晚自习都要去临近的幼儿园找美术专业的老师去教,学校当时也只有三个人去学。每天走黑漆漆的路,偶尔让班长接送几次。离开的同学只有寥寥无几的会回来看看,小靳是其中之一,他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去了隔壁班找老乡,然后吃饭。晚自习准备了画具,让班长送我们几个女孩出校的时候,他跟上来问我,想要一起去,我爽朗的答应了。几个人在昏暗的路灯下,笑声一片。返校已是下了自习,教室里一半的同学还在复习。跟我们一起画画的学弟带着坏笑凑过来说,“问你一下,那个男生是不是追你那?””“他在画室外边一直在看你的。肯定有问题。”我摇头大笑,只当是大家的玩笑。
回到教室,小靳徘徊在窗外之后,坐到了邻座上,他借走我一本书,夹了东西给我,我用余光有所察觉,但也不愿去理。他说:“你看一下那个书,书里有我写的一篇文章。”我抽下书。很漂亮的钢笔字,工整有力,一首长诗,繁体字格式。我一知半解,已经猜到一二,无心细看,就回他“繁体古文,好深奥,我不懂啊。”推回给他的手边,他还是挪到书桌中间,小心翼翼的问,“你真不懂么,你语文那么好,怎么会?”
“我不懂繁体诗歌和文言文,真看不懂。”
沉寂许久,他用笔在纸上不停的写写画画,我倒是直截了当的说:“你不觉得我这个人很差劲么,太疯太闹了,只能适合做朋友的。”
“可是性格好。”他低头说完,就收起那页纸,并在另一张白纸上描起来,推给我,是一束玫瑰,“画的没有你好。”
无心看书的我硬撑着面前的课本说:“不错了。”
他见我不接,又抽回去,极其快地用水笔涂满红色,推回来。
我故作淡定的说:“我不喜欢这颜色和这种花。”
“那你喜欢那种颜色?”他的脸憋的通红。
“玫瑰有刺,若论颜色,黄色最好,代表友谊”
……
“带刺才要更加珍惜的。”
“我不适合它。”
……
“快熄灯了,你有地方休息么?”我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问他,他低头回应说“去小X哪里休息”“那早点休息吧,我回宿舍了。”掩饰着些许的激动和不安,迅速离开了教室。次日一早他就坐班车回了家,书桌上只剩下一张写满我名字的纸,从那以后至此没有再见。
临近毕业的压力下,我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更想疯狂的抓住每一分钟在学校的日子,除了上课,其余时间和一群死党在操场上撒欢。小X是我死党之一,谈起小靳,小X讲“他来学校原来为了你啊,他是个很节省的人,从他家过来,来回路费就二十几块,够一个星期伙食费了,再说他家条件不太好,是真不好那种,退学也是因为这个,他还有弟妹,……”“哦”我心不在焉的想到他给妹妹买的书包,想到他花那么多路费就为跑到这里看我,有些不忍,为那些生硬的话。
偶尔想起那段青春,也很感谢他给我留下的一纸花朵。不管春夏秋冬,总有一点火红温暖了记忆,其实只是连一句喜欢都没有说出口的青春插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