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棒》看高野文子信手拈来的巧思

高野文子短篇,共6话,创作时间横跨1987至1994。

这本短篇台版名为《巴士四点见》,都是取自其中一个故事名。满溢文学气息的一本短篇,单看目录页都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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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话故事还都各有各的情绪传达,「美丽的小镇」有种岁月静好的缅怀,「生病的友子」在自娱自乐地探索,「巴士站四点见」忐忑路上的胡思乱想,「我所知道的那个孩子」对不曾拥有之物的渴望与自我和解,「东京可乐波古」小人族与大人族要面对的生活也没什么不一样,「奥村先生的茄子」生活味十足的科幻解谜。

高野文子有独属于自己的镜头语言,连续的分镜用小幅度的变化来展示,缓慢而细腻。时而切换不同视角,时而只用画面来表述。感觉6个故事都可以展开讲讲,高野文子的故事适合细细感受,甚至隔一段时间拿出来再看都会有不同的收获。

「美丽的小镇」

「美丽的小镇」里不管是早苗还是信雄都属于低调隐忍的个性,安分生活,享受这些咸淡皆宜的日子。两人的相遇很简单,生活起来也很简单,除了工作与一日三餐,还会相伴外出闲逛野餐。间隙列着第三者视角的旁白,也正因为这样淡然的叙述口吻,在夫妻俩被邻居的碎碎念环绕或是因没有顺邻居意而被报复时,俩人看起来都显得格外平静。

而高野文子会在细小的地方展现两人的情绪,用眼神、手势,乃至身边的事物。这是高野文子厉害的地方,穿插的事物和风景仿佛也带着情绪。“以画面来讲故事”,谷口治郎同样做过的挑战,两位都做到了,呈现出来的感觉各不相同。

里边提到两次警铃响起,一次在开头,拉开早苗和信雄的相遇故事;另一次在结尾,两人连夜忙完印刷任务,坐在阳台门口没有说出口的,对时间带来改变的隐隐担忧。无疑他们是享受现在的,但看到周边家庭的情况,也难免心生忧虑……不断拉远的镜头里,门框逐渐缩小,两人慢慢隐于千家万户中。

两人脚边的植物也是美好而易逝

「巴士站四点见」,这篇和「生病的友子」都是采用了大量不同视角——「生病的友子」是友子的第一视角,大都是体现孩子好奇心且散漫的不同场景和角度;而「巴士站四点见」聚焦在真纪子身上,时不时切入她自身视角,散漫跳跃,不专心,透着隐隐的紧张。

分镜内容迅速切换,而且是有顺序的——真纪子盯着膝上的礼盒,透视里边的泡芙,偏偏前座椅脚上的螺丝幻视圆圆的泡芙。她又疑惑起拧这颗螺丝需要多大力气,应该得一台机器,于是拉链头沿着轨道咔咔拼命向上冲,终于拉上去了,那正是前边吐槽过的衣服的拉链呀。从机械轨道过渡到拉链,用了异质同构的设计手法,非常有意思。

像这样由一个事物延伸到另一个事物的玩法贯穿了一整个乘车过程,最终导致真纪子下错了车站。但是胡思乱想没有因此停止,一路持续到碰见在外边的真治,即要去拜访的对象。真治又为什么在外边呢,因为家里的父母也有些紧张呢~

「奥村先生的茄子」应该是最费解的一篇,里边加了科幻推理要素。自称为茶壶的女主为了给前辈酱油瓶洗清嫌疑,去找1968年6月6日跟前辈待在一起的奥村先生,让他回忆那天午饭的配菜。但要想起何其困难,女主三番五次登门,带来能辅助回忆的种种东西和情报。

解开了配菜是茄子,却又因为当年的茄子实验担心前辈没有施行的真相暴露,怕连累奥村先生要再吃(si)一次,觉得需要回忆起当时的味道,以防万一。可味道更是难上加难,女主又想到录像带里的目击证人,只要还原奥村先生吃下茄子那3秒周遭人做的事,那奥村先生吃下茄子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即有了在场证明。

贯穿整篇的歌谣《可爱的厨师》在最后还原时完整奏响,“有这么一根棒……六月六日 雨哗哗……”。3秒时间,由食堂窗外的佐久间到今井,再到老师和邮差,远处的司机下田先生开车驶过邮筒前的雪子小姐身边。连贯的分镜,宛如慢镜头在延展,一镜到底。

汽车驶过的滚滚烟尘化作电饭煲冒腾起的饭香味,又是一个异质同构。落点是餐桌上的电饭煲,旁边摆着腌茄子、酱油瓶和茶壶。

为什么说这是很生活化的科幻推理呢,除了女主茶壶和前辈酱油瓶,找答案过程中还有作为录像带的乌冬面和用作电磁炉的录像机。另外还请注意中场休息时出现的热水壶、熨斗、吹风机,加上结尾的电饭煲,可以说生活中会出现的家电器具贯穿整篇。

这本短篇里边还会有一些可爱的分镜,过渡调剂故事,像是「东京可乐波古」里冒失的波古男友磕在豆腐上引发的人类世界灵异事件;还有「奥村先生的茄子」里电视屏倒映出来两只小鸟打闹的样子,像在演绎女主的话。

「奥村先生的茄子」
「东京可乐波古」

每个故事的细节很满,不同角度还能有不同解读。高野文子赋予了这些故事生命力,让它们鲜活的演绎,悄悄地告诉你,但不明示,请你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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