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儿问我:老大,走散的人,还会再遇吗?
我说:会的,在时间的尽头……
黛儿问我:老大,哪一句话最能表达对出现在生命中却又无法相守的那个人的感情?
我说:对不起,谢谢你……
黛儿问我:老大,曾经那么相爱的人,为什么可以决绝地说老死不相往来?
我说:不是每个人经历爱,然后就会在爱中学会成长,学会释然,学会放下……
随后,黛儿沉默,我亦不再言语。
我们一杯一杯的饮着眼前的红酒,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直到两靥绯红,红得像这酒。
……
我知晓,在这世上,总有一些为爱而生的平凡女子。渴望被爱,也付出爱,也曾在爱中寻觅,迷茫,痛苦,煎熬。
为爱而生的女子注定孤独,在这个越来越让人爱无力的时代,重感情是人生不能承受之重。更何况那些平凡如尘埃的女子,她们往往会被爱判处终身监禁。
但她们也会在爱中成长,涅槃,重生。经历过爱恨纠葛,也渐渐懂得,哪里有所谓的天长地久,哪里有所谓的非他不可,哪里有所谓的感情圆满没有遗憾。女人唯有先不辜负自己,才会有选择的权利。
我一直想要把那些走进我生命里的平凡女子的情感点滴记录下来。我亦如她们般平凡,我们都一样,想要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人间过得云淡风清,得一人终老,觅一城安养。
只是到最后,我们却还要在这光怪陆离的人间左奔右突;只是到最后,那人那城是我们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远方……
一直喜欢李健的那首《假如爱有天意》,在熟悉的旋律声中,聆听健哥的浅吟低唱,任由那些词一句一句如烙印般烙进脑海,感叹这世间还有多少人拥有着无处安放的情感,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老河流说他也喜欢这首歌。老河流是我从未谋面的忘年交,他是诗人写完新诗总喜欢让我们去给他写评语。我知道他也是一位有故事的老诗人。他总说我应该写小说和诗歌,可我老是想听他讲讲他的故事,但我一直不曾开口。
我只是想为这世上还相信爱的人,还愿意为爱而生的人,写下她们的故事。
我只想说:
如果爱,是天意,我们走过的路,爱过的人,流过的泪,经历的痛,岁月终将会以另一种温柔方式回馈给我们。
我终于去了他的城市
1
“老大,我终于去了他的城市!”再次见到黛儿,我闺蜜,没寒暄几句,她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知道啊,你不是在朋友圈发布了吗?”我笑吟吟地对她说道:“去找他没?”
她没接我的话,依然自言自语道:
“可是,不是我一个人去的,心心念念想去的城市,想去找一个人,见一个人,可是竟然陪同的是我孩子他爸,人生啊,我不知道这是对我的讽刺,还是回馈?”
胡桃音乐酒馆里的年轻女歌手正唱着流行的爵士风的歌曲,戴着礼帽着装悠闲的乐手们娴熟地敲着鼓,弹着吉他。酒馆里灯火昏暗,舞台上的霓虹闪烁,不时映射在下面或听歌或泡吧或进餐的行行色色的男男女女的脸上,或落寞或陶醉或沉静或兴奋。
哦,这座悠闲的让人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在以另一种方式欢迎我的来访。
这样的氛围的确不适合聊闺蜜的心事,但我还是愿意听她讲。
“去了他的城市,我才能想像当年的他千里迢迢来看我有多不容易!”黛儿感叹道:“那时我们都是学生,没钱坐飞机。从太原坐火车到成都,又从成都转车到南充,这其中艰辛我现在才深有体会。”
“风忆说我当年其实没有付出多少爱,所以我才会草率地同他分手,现在才明白,当年他的真心。”
“去了他的城市,给人印象就是那个城市是十分繁忙的,到处都是拉煤的车,在那里生活的人每天行色匆匆,容不得你停下脚步,容不得你思考。”
“老大,你懂吗?”
霓虹闪过,我看到黛儿眼神幽深,但语气较平淡地对我说道。
“我懂,亲爱的”,我朝她笑笑,“你是想说他在那样的环境里停不下脚步,容不得思考,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为爱千里奔赴的少年。”
“亲爱的,没有谁会一直纯真,不是谁都会出走半生,归来还是初心不变的少年,更何况他是个男人,诚如你所说还生活在那样的城市里。”
“可是,我就是很伤心,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老死不相往来?”
“我真值得他这么恨我吗?”黛儿眼神依就幽幽的,但语气略有忧愤地说道。
“或许他真的是深爱你吧,为你付出过那么多,也为你坚守了那么久,因为只有深爱才会怨恨,爱有多深恨就有几分。你喜欢的人云淡风轻地说做朋友,那就是不爱呀,傻妞!”
“我是真的弄丢了这份真诚的感情,我好恨当年懦弱的自己,如果我不考虑那么多现实因素选择嫁给爱情,是不是好过今天在婚姻里的狼狈?”
酒馆里的歌手早已谢场,舒缓的轻音乐在整个酒馆里飘荡,黛儿又把目光幽幽的探向我。
“黛儿,别想太多,你要知道,无论我们选择谁,选择怎样的生活都会留下遗憾。”
生活不是这样吗?无论我们做出什么抉择总会让人心生遗憾,人生哪有最正确最佳的选择?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选择了这一条,就必然要放弃另一条。
“是啊,都会有遗憾。老大,我是不是贪心的女人?”
我笑笑,未可置否。
“抽支烟呗。”
“好。”
“风忆,烟呢?”
风忆笑笑,绅士地掏出他的烟,为我和黛儿点上,惠儿带着他的儿出去逛达了。她要是看到我和黛儿这样,又该笑话我们两个疯女人了。
惠儿是我和风忆的头儿,黛儿和惠儿是同学,又是我闺蜜,就这样四个人凑一块儿,在胡桃音乐酒馆度个周末。
而我,刚刚从一个饭局结束来见我闺蜜。因为下午她一直想和我聊聊,可我又被同学拉去聚会,她取笑我见色忘友。
呵呵,我那能见色忘友,况且那也是友啊。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圈,看着一缕一缕的青烟在昏暗的霓虹中升腾,消失,然后又来一口。我突然想起一句话:
姐哪里抽的是烟,姐抽的是寂寞。
对,我们抽的是寂寞。
我们再也没说话,我们都陷入沉思之中……
2
两年了,黛儿和我分开已经两年了。
我知道她会离开,因为我做梦梦见她走了,在梦里,她不和我做朋友了。
我知道不久她就要离开我了,离开我们一起共事的单位。她终究是要走的,因为她一直在努力回到她丈夫所在的城市,结束这半糖夫妻的生活。
我做梦向来是准的。
就像当初我做梦梦见她怀了小孩,我第二天打电话给她,把梦原原本本告诉她,恭喜她要生二胎了。她还在电话里说怎么可能,可是没过多久她真的怀孕,最后因怀孕她不能和我们一起教高三……
人与人之间的缘份真是奇妙。
当年一到这所学校任教,第一天来报道,那么多老师,就和她有眼缘,就和她很快地熟络起来,大家都说我俩长得很像,像两姐妹。虽然我也有亲妹妹,可是奈何缘浅,她在沿海城市,一年难得见上一面。
在这所学校任教的前三年,如果没有她的陪伴,没有她的鼓励与疏导,我真不知道我要怎样熬过在这所学校做新人的三年,虽然那时我的教龄已然超过十载。
知道她会离开,只是不知道她是以这种方式离开。
两年前的那个夏天,黛儿突然疯狂地健身,甩肉,节食,减肥。那时同样微胖的我老是嘲笑她,不过她梨形身材想要塑身也无可厚非,只是我不知道她要如此坚持的背后有更值得坚持的理由。
“我要瘦成原来的样子,我希望当我站在他面前,我至少还是当初那个样子,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直到有一天,黛儿才把她放在心里很久很久憋屈了好长好长的秘密,一股脑儿的倾吐给我。
“老大,我想要去找他,可是茫茫人海,我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我们失去联系好久了,以前留的电话也打不通了,QQ他给了别人了。”
“老大,他以前的电话后面的几位数是我的生日,可是,现在我打过去是空号。”
“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我们还能像个朋友,还可以关心问候,就像歌里唱的那样。”
我看着她,坐在车里,在没有前路的断头路头,絮絮叨叨的向我倾述,我看见她眼圈几度泛红,我听见她几度哽咽。
“老大,为什么我现在才醒悟他才是真正爱我的,我如此怀念前任,我是不是一个傻女人?坏女人?”
“哎,你不傻不坏,这不是你的错,是你老公表现不好,没有给你想要的爱或者安全感,所以你才会那样怀念给过你爱,比你老公好的前任啊。”
我叹息地说道:“都说出来吧,把你和他的故事都说出来吧,有些事放在心里久了,会蒙上灰尘的;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会把人憋坏的。”
傍晚,嘉陵江伴着水雾的河风送来阵阵清凉,我们摇下车窗,听凭凉爽的河风穿过车窗,穿过车厢,轻轻撩乱我们的头发……
黛儿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轻叹一口气,对我说:“让我抽一支烟吧。”
我愕然,她可从不抽烟啊。
我看她熟练地点火,吸烟,吐烟圈,在青烟索绕间沉思,回忆。然后我听见她缓缓地开启了她记忆的大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