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还是走不动了,呼哧带喘的费力坐在台阶上,连坐下来的动作都像是放了超慢镜头一样,终于坐下来了,这时她才有精力想刚刚在山上湖边看到的自己影子。
头发全白,满脸皱纹横生,皮肤松垂,眼睛几乎无神,她慢慢抬起自己的双手,原本饱满娇嫩的手像一截枯柴一样,终于忍不住她哭出了声。
可是,干嚎了几声却发现一滴泪都不掉,拖着这样一副行将枯木的身体竟然连流泪都变得如此奢侈,她顿觉哭也变得毫无意义。
突然,她转身看到了身边的这只狗。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那个老奶奶的狗吗?”
“你怎么会跟着我?”
她知道说了它也未必听的懂,也没指望它能回答,但还是不停地问,就当是跟自己说吧。
“你就是老奶奶啊。”突然一个声音凭空响起。
“谁?谁在讲话?”她四下看了下。
“你在跟谁讲话?”声音又响起,分明是从狗身上发出的,可是狗怎么会讲话?
她努力运转着几乎转不起来的大脑,几分钟后她才确定声音确实是狗发出的。
“你都可以成为老奶奶,我怎么不能会讲话?”这只狗竟然连她想什么都知道。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是在家里躺着吗?”她一遍遍问,想要从狗这里找到答案。
“因为老奶奶想爬山。”
“她爬山管我什么事?”听到这话,她声嘶力竭质问,可是声音发出后她自己都觉得有气无力。
“因为你不想爬啊。”
“对!我不想爬,可是不想爬山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要带着老奶奶的身体爬山。”
听到这几乎像绕口令一样的回答她几乎气的要翻白眼,这老人的身子确实不经气,她明明是想翻身暴捶这只死狗,到头来却气的自己差点呜呼哀哉,一个二十多岁的意识拖着八十岁的身体真的会加速一命呜呼。
可她还是克制不住的在这山野林间对着一只狗大吼:“她爬山她去爬,干嘛要拖我来,我在床上躺的好好,就看手机打了个盹,被手机砸醒后竟然莫名其妙到了这里,还拖着一副即将呜呼哀哉的身体,搁谁谁能受的了。”她顾不了一个老人修行了八十多年才修成的稳重,在台阶上胡乱蹬着腿,即使没有眼泪也干嚎着,像一个泼妇。
“因为她的意识已经混沌,这是她生前最后的愿望。”
“管我什么事?”
“她的意识已经混沌,她的愿望是生前可以亲自爬一次山,现在既然她没有了意识,那就让 她的身体完成这一个愿望。”
“我们在搜寻合适人选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你,发现除了吃喝拉撒你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没有出门,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那就替这位老人完成她最后一个愿望吧。”
“那好歹用我的身体啊!”她吼道。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可是你的身体还没八十岁的这具身体好,还有,如果用你的身体和你的意识那就没什么意义。”
“可是她的身体爬不动啊!”
“是你的思想爬不动。”
“我的思想?”
“是啊,因为你从来没想过爬山,甚至没想过出门,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你的器官将会衰竭,身体将会退化,最后也就只能在床上度过。”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声音又响起:“赶紧下山吧,她的时间不多了,只有她的身体回去她才算完成最后心愿,否则将影响她结束的时间。”
她努力起身,蹒跚的下山,刚刚的声音还在脑中回响,下山后她刚想问什么,转身发现身边空无一物,她走回了那间房子,那个老奶奶的房子,她躺在了床上,当身体触到床的一瞬间,她在另一个房间的床上醒来,手保持着握手机的姿势,手机在脸上,她挣扎着起身,努力走到窗边,看到楼下来了辆救护车。
从今天开始,她要好好利用这副年轻的身体了,虽然已经生活了八十多年,但这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