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一刻,你发现父亲突然老了?

人的精神力,是支撑年轻不逝的好方法。

正如我们常常看见某某小说作品里有“一夜白头”(神雕侠侣里杨过就是痛失挚爱,一夜白头)这样的描述,便是典型的反面案例。

我与大多数人一样,以为这种描写也许是作者的夸张手法,直到我亲身经历过,才知道这其实一点儿也不夸张。

01.

由于父亲早逝,所以我对于成年后与父亲相处的经历变成了空缺,直到后来我遇到了岳父。

岳父是一个老军人,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被他的气质震慑住了——70岁的老人,一头黑发,眼神烁烁——他精神饱满得就像是个年轻人。

岳父特别喜欢说故事,说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他觉得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时代的变迁使得他遭受苦难,可这些苦难故事带来的经验却不应该与他一同进入棺材。

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忠于人民,忠于党,哪怕是最艰难的岁月,党离他而去,令他独自一人在深山老林住上十多年,他依旧心心念念的是党的意志。

党最后还是回报他了,邓主席亲自为这个曾经被周总理亲口嘉奖的中年人平反,回到部队后,官复原职。

他说,他觉着累了,所以选择转业回乡,可在我看来,是因为十多年的独处,让他不懂得如何与人交流,所以才不得不转业。

转业的时候,本来有几个肥缺供他选择,可他都不想去,金钱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他选择当一个普通的县长,继续为人民服务。

如今,他已退休,成了一个普通的老人,可他却一点儿也不安分,家里的大事小事,他都得操心一番——卷被子得用军用绳摞好,不能够散;五斗橱上的物件得摆放得整整齐齐,不能错位;贴对联的时候得用卷尺量好距离,再涂浆糊。

他就像是一个装着年轻心脏的老人,他的精神永远都显得那样充沛。

02.

要说岳父有什么事放不下,那就是女儿的婚事。

岳父年轻的时候,曾经找过一个算命先生,测算命途,结果得出的结论却是:一生无后。

对于一个传统思想的军人来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是一条铁律,倘若无后,那他便是不孝子,可他又是个极孝的人,所以算命先生的一句话让他处于无尽的煎熬当中。

独处深山老林的经历一度让他绝望,他认为他这一辈子都走不出那座山了,又谈何有后,他认为不孝的名头一定会背一辈子了。

或许改变命运的念头救了他,让他走出大山之后,还能保持正常人的思维。

可他的身体却早已经不行了,多站一会儿都有休克的可能性,他又一次失落、绝望。

他开始学习如何养生,肉开始按块吃,菜开始按根数,每一顿饭,他吃了几口菜,多少饭,都做到心中有数。

几年后,女儿出生了,他不禁泪流满面,不知道是因为得偿所愿,还是因为他终于改变了命运。

老来得子,总是非常令人欣慰的。

但是老来得子,换来的是越加的操心。女儿读书,他跑遍了整个城市,女儿买衣服,他要去最贵的店里挑,女儿参加工作,早晚都得接送。

所以知道女儿谈了对象,他激动得不得了,恨不得把我的祖宗十八代的底细全部弄清楚。

不过我喜欢听他说故事,所以我们爷俩一拍即合,居然刚见面就和谐得很,我也因此体会了一把“父爱”。

或许不止是女人会有母爱情结,男人也会有父爱情结,只不过女人的母爱像辽阔的大海,而男人的父爱却是深沉的结晶。

03.

我和媳妇儿的大婚,岳父跑前跑后不知道在忙活着些什么,就连媳妇儿的婚房装饰,他也一点儿都没帮忙,仿佛他做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而我们都在瞎忙活一样。

为了举办婚礼,我们忙得昏头转向,几乎要把他遗忘了的时候,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来看看满意不满意。”

我一头雾水,甚至心里有些嘀咕,为什么大家都焦头烂额的时候,您老人家却突然消失了。

我来到岳父家,穿过喜庆的布置,来到他的房间,推开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简直朴素得不像话——一张写字桌,一张木床。

岳父本来是与岳母分房睡的,因为他的敏感体质,使得只要有一点动静,他就整晚睡不着觉。

可此时他的床上却铺满了捆扎得方方正正的被褥和棉絮,一个个的脸盆里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拖鞋和布鞋,还有整袋整袋的花生、瓜子、桂圆和红枣,以及成捆的书。

我心里一动,原来岳父是去准备这些东西了。

本来城市里结婚,没有必要准备这些东西,或者准备也只是象征性的准备零散的一点,可我的眼前却摆满了整个房间的女方的“嫁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抬起头看着岳父,突然觉得他似乎有了些变化,可又说不出来变了哪里。

婚礼顺利的进行,岳父准备的嫁妆几乎将车队所有的后备箱装满,有的人说,准备得太多了,不合适,可我知道,岳父要坚守的是他心中的那一丝传统。

婚礼结束之后,我和媳妇儿都累得瘫倒在家里,大睡了三天,然后我陪她回娘家“回门”。

再次见到岳父,我大吃一惊,满头的银发,让他看起来比之前老了十多岁,似乎那个年轻的灵魂忽然就离他远去,让他一夜之间回到了他该有的年纪。

我问岳母,是怎么回事,可她也说不清楚,只说岳父在婚礼办完之后,整个人好像轻松了许多,但这一放松,他就老了。

媳妇儿看着岳父的白发,趴在岳父的膝盖上哭得泪眼婆娑,她应该明白,她的父亲是因为了结了一桩心头大事。

而我也暗暗决心,绝不辜负岳父的期望。

04.

只愿时光时光再慢些吧,不要让你再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流;谢谢你做的一切,双手撑起我们的家,总是竭尽全力把最好的给我;我是你的骄傲吗,还在为我而担心吗,你牵挂的孩子啊,长大啦!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地样子,

微笑着说回去吧,

转身泪湿眼底。

筷子兄弟的《父亲》,每一句都深敲我的心,即使它已经是一首“经典老歌”,可每每听见它,都还是忍不住要抹一抹眼角。

父亲,是一个伟大的称呼。父爱如山,它有着夸父追日般的执着;父爱如山,它有着名山大川般的广阔;父爱如山,它有着大地岩石一般的厚重和坚强。

父亲节,我在这里祝所有的父亲: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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