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幢楼房有点奇怪,爬个七八层十来层时,楼梯会变换位置,于是我用双手撑起身体的重量,爬上一个平台,再转换不同的方向继续爬楼。
直到打开一扇门时,我估摸着已爬了百来层,应该快到楼顶了吧?!门外有个梯子,搭在层檐之上,看来是通往另一个入口的必经之路,我毫不犹豫地踩着梯子往下爬。
这时意外发生了,屋檐像是寺庙大殿或宝塔上覆盖的琉璃,有点滑,梯子和我一起下滑,在此紧要关头,我曾试图抠住鱼鳞般瓦片的缝隙,好阻止我身体的下行,可惜只是徒劳。
我的身体悬空,我看到梯子比我滑得更快,甩出一条不规则的轨迹,向上望,是这幢楼房四方形的天井,白朦朦的望不到顶,我在快速下坠,心中突然之间空空如也。
我知道,任我从百来层的高度跌落到地方,我的梦多半会惊醒,我在睡梦中也能控制梦的走向,甚至可以像写小说一样修改某些重要的情节,所以当梦境朝着不可逆方向发展时,我在睡眠状态中改变了梦的情节,这,真是种奇妙的体验。
我在倾斜的层顶上向下滑,看着梯子抛出一条不规则的轨迹,无声地滑入了空洞之中,我拼命地用手抠层顶瓦片上凹凸的缝隙,勉强稳住了身体,然后努力小心地使劲着一点一点往上挪动,我知道,一个懈怠一松手,就是粉身碎骨。
有位女子从楼里空旷的房间走过,我连呼喊都不敢大声,怕一泄气,便抠不任瓦片的缝隙。她转头看到了我,赶紧跑过来,边大声呼救。在梦中我明明看清了她的脸,稍微有点胖,我并不认识,却怎么也确切不出她的模样。我被拉进楼房,心脏跳的厉害,不得不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我似乎在求证什么,却确切不出答案,那个女子带我到她栖居的阁楼,阁楼很宽敞,有许多单人床排列整齐在通道上,清一色的白色铺盖,使通道却狭窄着,需侧身过,其中有一张床上伸出一只干枯的脚来,床上干枯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很特别,是睁着的,却浑浊如蒙了层厚厚的云翦,分不清眼黑眼白,对,我想起来一样刚看到不久的东西,正在打磨的金刚菩提子半成品,我尽量缩紧我的肚腹以便于不碰触到那只伸入狭窄过道的丑陋的裸脚,却还是碰到了,那老人似乎叹了口气,又没了动静,我明显担心着他醒来。
那个女子神情呆板,教我供奉一种点心,很细小,有麻花一般的颜色和质感,形状如萨其马,由许多珠子般的粘连,她让我点准双数放托盘里,一遍又一遍。
我忘了时间,我捧着一大根圆柱形的点心让她帮我点数,她说点不清,领我到后院的一只大铁笼前,打开大铁笼里面还有一只小铁笼,她把点心扔进小铁笼,说,赶紧点数。
里面爬出一只动物,状如狐狸但要比狐小好多,头上有几条弧状白色细线,其中一条穿过眼睛,使它的脸凭空多了些神秘感,它畏缩着低头看点心,尖尖的小嘴巴微微噏动,似乎在说话,一会功夫,女子把点心递给我,说,七十六颗,你再去添几颗。我说添个十二颗可好?女子心不在焉地回答,随便。
我听到家里的大公鸡在啼,醒来,我不知道是几点,我总是做梦,一边做,一边忘,哪怕用笔用手机,也永远来不及记录。
我很喜欢我的梦,也时常在半途中修改梦的走向,若是有一台刻录机,那就好了。
一些梦,神奇地影射到了什么,我清楚地明白着,却,不去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