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死命—增改续写(四)寒灰更然

本文纯属娱乐,若与唯物主义不符,请以唯物主义为准。


一年前,城郊,深夜。


三层楼阁,宽阔庭院,一层会客,二层练功,三层居家。


熟睡中的风水师一家被爆炸声惊醒,风水师一掀被子跳下床来,开门去查看,睡在一旁的妻子也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说道:“我去看看蓁蓁。”


“好像是厨房那边的动静,莫不是燃气炸了?”风水师猜测道。


他从出卧室走到大厅,厨房飙出的火焰和烟尘扑面而来,这种情况下不好开灯,室内视线极差。风水师偏头对妻子说道:“快去看看蓁蓁吓到没,这得叫消防才行,我处理不了。”


妻子还没走到女儿房门前,女儿揉着惺忪的睡眼,开门探头出来问道,“咋了?咋了?”


“厨房起火了,走!先下楼!”


“嗷!我拿一下手机,马上!”


“哎呦,这时候还拿什么手机!”


“所以,都到齐了吗?”


瓮声瓮气的机械声让忙乱中的一家人行动为之一滞。


“夫人,你去……”风水师话讲一半被这诡异的声音噎住了,厨房火光的时明时暗,模糊掩映出客厅一角的黑影,他心中大呼不好,刚才的注意力都被厨房的火焰吸引了,完全没留意到别的地方。


那人保持着双手合十的诡异状态,只见他缓缓打开双手,一张红色的符箓浮空静立,黑暗的大厅中这抹诡异的红色显得格外刺眼,风水师甚至能看清符箓表面有一条小蛇在蜿蜒游动着。


“回房间!”风水师立马向妻女喝道。在他的潜意识里面从没想过,有人居然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他家,甚至堂而皇之地拎张大符站在客厅里。


“呵呵,还回得去吗?”客厅这黑影一掐法决,红色符箓光芒大涨,在符箓的外表面升腾出红色的气浪,这些气浪逐渐凝成一条大腿粗细的火蛇,盘旋于黑影的头顶,黑影捏着法决式向前一递,火蛇裹挟着红色气浪呼啸地撞向风水师一家。


风水师闪身到妻女身前,双手自丹田往上调动内力,仓促推两掌于胸前防御,雄厚的内力散发在外,形成了一个犹如实质的“气盾”。须臾间,火蛇就撞上了风水师运气所化成的“气盾”,随之而来的红色气浪如海浪拍击礁石般冲击在三人背后的墙面上,瞬间将温度提到一个恐怖的数值,风水师的妻女本想趁机躲入房中,可房门因红色气浪的扑击而燃烧起来,被断了退路。


火蛇的冲劲极强,顶着“气盾”往前推,风水师再一转内力,澎湃的真气汇入双臂,硬扛着火蛇的强推,火蛇接着一个往上甩尾,越过风水师直取他身后的妻女,得亏风水师应变得快,伸臂一掌与凌空袭来的蛇尾击个正着。黑影再掐另一法决式,火蛇一昂后颈,呼地又一头撞上来!


若在平时,他运足真气,铺展出的气盾自然能稳稳地接下这符箓的冲击,只是碰上“遭遇战”,身后又是至亲,退无可退,再僵持下去恐怕二人要遭到烤灸,风水师只好另择逃生路线,他一沉肩、一推肘,爆发蛮劲将火蛇顶开了一些,随即扭身抱起妻女往客厅窗口奔去。


虽说客厅黑影只是与风水师隔空斗法,照样被这爆发一顶推了个趔趄,他法决一变指向,火蛇紧追风水师而去。


从门口到窗口的距离不过十来米,在绝顶高手的全力冲刺下转瞬即到。可惜火蛇并无实质,追击速度比风水师还要快,感受到高温气浪的逼近,风水师暂时松开二人,攥掌成拳,凭借强劲的腰腿力量,扭身向后横甩双拳,正锤击在火蛇的头脸上,这下反击,他在奔袭中暗自攒足了十分的内力,直接将火蛇锤了翻个儿,操控火蛇的黑影同样向后跌了一大跤。


暂时得利风水师不敢懈怠,掐出一个法决,往地面上一拍,布置完成后,背对窗口,双手一边一个抄起妻女,躬身奋力向后一跃,呼喝道:“护住头脸!”他将二人揽在怀中,以脊背硬生生撞开了阁楼的玻璃窗,带着家人逃离火区。女儿听话地蜷腿躬身、抬臂护头,妻子不顾自己,用力抱住女儿,为她再加一层防护。


暗红色的火焰在下一秒钟便吞噬到了窗边,清脆的碎玻璃声,妖艳的火焰,划伤的后背,这一刻是那样的惨烈。


火蛇嘶鸣着,被黑影操控着继续追击,触碰到窗户的边缘时,明明玻璃已经裂开,火蛇却再难前行,整个墙面焕发出淡黄色的光晕,空洞的窗口凭空出现一道屏障,火蛇被牢牢地锁在楼层中。


还没等风水师喘口气,一直潜伏在外壁的黑影,居高临下对着风水师的头顶就是蓄势一击!


跃出窗口的一瞬间,风水师便敏锐地察觉到头顶气息的异样,他只好再次放开怀中的妻女,运气抬手格挡,双方拳掌对碰,竟发出石头与石头磕碰那样的“咯咯”声。一击不中,黑影抓住对敌身在空中,自己又身处高位的绝佳境地,铆足劲连拳快打,算命师抬掌勉力相格,双方在极短的时间内互换了两三招,四周全是他们快速挥击带出的破风声。


风水师松开妻女后,一边苦苦支撑头顶的致命打击,一边悄悄运气至双腿,只见他大腿一抬,将怀中的妻女分抵在双腿上,无奈与黑影对招让他落得比妻女快些,他只好双腿一张,将二人左右分开甩出去。在这危急关头,他浑然不顾自己开口讲话会扰乱内力运行,对妻女呼喊道:“快跑!”


被左右分推的妻女,眨眼间便摔到地面,骨碌碌横向滚了好几个圈。风水师为了妻女不摔伤,分腿甩出二人时给了股向上托的真气,看起来摔得惨,实则卸掉了大量的冲击力度,他本就是一代宗师,在这全家生死的紧要关头,将浑身武艺发挥到了极致。


风水师抛掉妻女后,调动全身内力上窜,身子被带得一滞,下降的速度忽的慢下来,再一个眨眼的时间,他腾出双脚,一蜷一蹬,借到蹬地的力,双掌裹挟着雄厚的真气向上扑击。


黑影一见,心中有些懊悔,太贪心多打了几下,现在他在地,我在空,怕是要被逆转局势了。他变拳为掌,与风水师来了个硬碰硬,强大的劲头顶得他伸直的双臂倒曲回扣,不得不借着这股力在空中一个翻身,远远地向庭院当中落去。


风水师想要抓住黑影在空中的机会,迈步挥拳去追,但背后呼啸而来的符箓打乱了进攻节奏,只好回拳自救,嘭嘭嘭,他手裹真气,巧妙磕开明黄色的符箓。抬头一看,之前在屋中丢火蛇符的那人正蹲在窗沿,居高临下向他丢些速度最快的电系符箓,只这一个愣神,身后传来嘟的落地声,风水师心中一紧,糟糕,让他们形成夹击之势了。


自三楼的窗口跃下,不到一个完整呼吸的时间,风水师一边被动接招,同时还要保全妻女,卡在合适的时间点将她们分甩出去,又再即将落地之际猛窜内力减缓自身冲击,到了腿部能利用地面蹬力时,抓住战机顶开头顶的敌人,化被动为主动,这电光火石之间,稍有差池,怕是直接身首异处。


偷袭者并不打算给风水师任何喘息的机会,院落中的黑影,身长肩宽,即使是穿着紧身夜行衣,往庭院中一站,也颇显高壮,他刚一落地,双手抬掌上提内力于膻中大穴,翻掌下压内力于丹田之所,一个呼吸便理顺了体内紊乱的真气,提拳再战。


风水师却得疲于应付不断击来的符箓,没有机会调息,即使他功力深厚、气脉悠长,这一环连着一环的袭击,其实早就伤到了他。硬接高壮黑衣人伏在窗外蓄力一击时,双掌仓促之间所裹真气稀薄吃了大亏,左臂腕骨直接硬生生震裂,他虽痛,但当时那种境况,甚至连闷哼一声的喘息机会都没有。下落中他强催内力上行,导致全身血液跟着上流,弄得他脑袋发昏,两眼充血。往地上蹬脚借力,更是以伤换势,现在站着都有些腿颤。好在他用余光看到妻女正往屋内躲,若是能从后门溜走,他就算战死也没有遗憾了。


瞧着调息好的高壮黑衣人又扑了过来,风水师虽说微微喘息,气脉不顺,但心中仍升了一丝豪迈,来吧!你要战,那便战!他极快地分析了一下战场形式,高壮黑衣人的拳脚内力和自己不相上下,得先把三楼这个丢符的解决才行。以命相搏讲究一个思路清晰、当机立断!他一跺脚,脚边的泥土凸地拱起了一个大土包,另一只脚踩上这土包纵身一跃便到了二楼窗沿处,他换脚一伸勾向墙面,平滑的墙壁竟然如软面团一般,让风水师踩了个凹陷进去。


丢符的黑衣人一惊,还有这样上楼的?时间不够祭出高级符箓,他只得尽量挥洒出手中的低阶符箓争取脱身。风水师犹如猿猴攀援悬崖峭壁似的,身子往墙面一趴,手照着墙面一扣,结实的墙壁当即凹进去个凹槽,供他抓握。啊?这让丢符黑衣人更为惊讶,他踹了踹脚下的窗沿,结实着呢!心道,这也不是橡皮泥做的啊!我就只想蹲在楼上敲敲边鼓,摸摸鱼,至于吗?


风水师闪身躲开一沓符箓后,三步并做两步爬,已经近在咫尺,此刻不容丢符黑衣人再多思量,宗师级别的含怒一掌是要出人命的!他慌忙往空中一跃,看似想要与庭院中的队友汇合,此时徒手爬楼的风水师贴墙在下,纵身一跃的丢符黑衣人浮空在上,机会!风水师蹬墙借力,挥掌打向中门大开的丢符黑衣人。


“中计啦!”丢符黑衣人与风水师在空中对了一掌,得意地喊出来。他早就贴一张褐色符箓在手掌上,就等着风水师追击时对掌用。


褐色符箓外围显出一圈一圈的褐色光晕,风水师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人对掌,而是在和一面墙过不去,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这褐色符箓通过对掌粘到了自己右手上!顿时手掌上传来极强的压迫感,仿佛泰山压顶,将他直直地往下压去,他怒吼一声想要甩掉这千钧重力,可是手臂各个关节被压得咯吱直响。


风水师只好左手扶住右腕,努力将右手掌从仰掌状态掰成掌心向地的俯掌状态,这一掰,反倒让符箓光芒更盛,劲力更强,他就这样被直直地拽下来,咚的一声,符箓带着手掌砸在地上,凹出一个大坑,激起一圈尘土。


身在空中的黑衣人相比起来更不好受,被风水师强劲的真气推得老高,灌入体内的内力搅得他嗓口一甜,呕出血来,他硬撑着保持法决式施法,噗通一声,摔了个实在。


丢符黑衣人与风水师的缠斗变化虽多,但双方都是极快地做出应对,丢符黑衣人不敢耗,风水师耗不起,现在是一打二,万一被缠上了,就是死路一条。果不其然,他还没能摆脱手上的困境,高壮黑衣人趁此间隙,已经欺身到近前!


正当高壮黑衣人想将风水师一击毙命时,不远处的大土包陡然变形,鼓出数根尖锐的突刺扎过来,他只得停步自救,哐哐两下将尖刺打成几截,就只耽误这会功夫,风水师已经挣开褐色符箓,抓紧时间调息。


“啧啧,真是浪费呢,就为了把你逼出乌龟壳,就花掉我一张高级火灵符,一张高级陷地符。”丢符黑衣人瞧了瞧三楼的大火、地上的大坑,十分肉疼地说道。他脖颈处贴了道怪怪的符箓,让他的声音变得如机械声一样生硬难辨。


像丢符黑衣人这种精于符箓法术,疏于锻炼自身的修士,和真正的练家子对一掌,简直要了他小半条命,现在站一旁边讲话边调息,贯彻一下上班摸鱼的作风。


高壮黑衣人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同为高手,他明白打到这个时候,偷袭的便宜已经占尽了,双方进入实打实的比拼。他心中有些不满,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就只敲裂了风水师的左胳膊腕骨,而且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跟没事人一样接着使劲,真不爽,他冷冷朝丢符黑衣人甩出一句,“呵,不知道打架死于话多吗?”声音同样瓮声翁气、生硬难辨。


啧,想歇一会都不行,黑心老板真剥削,丢符黑衣人在心中抱怨。他至少面上不敢有所懈怠,又掏出一张高阶符箓准备激活,“这种边打边调侃,让我很有成就感。”


“速战速决”高壮黑衣人缓步向风水师走来,他越走身影越发淡薄,当他迈出第三步时,全身犹如一团淡烟,消失在风水师的视线中。


“雕虫小技,丢人显现!”风水师运足真气,双掌成爪向前一推,迸发出极大的风压吹袭向高壮黑衣人刚刚消散的位置。凭他的作战经验,对方大抵是用了障眼法,或者隐身符箓之类的辅助,用罡风一吹即散。


罡风刮过面前极大的范围,仍未让高壮黑衣人显形,风水师回爪收气觉得奇怪,头顶突如其来的劲气让他大呼不好,他是怎么跃到我上空的?赶忙抬掌相格、扭开脑袋。刺啦一声,高壮黑衣人的重拳砸下,蹭裂了风水师的耳朵,继而咚地一声锤在了风水师的肩上。


风水师疼得闷哼一声,侧步泄力躲开。


一直不起眼的风水师妻女,在庭院三人打得昏天黑地时,悄悄溜回二楼拿了兵刃,刚转头下来助阵,妻子见丈夫被打伤,扑身向庭院中的一浇花铁皮壶。


“阻止她!”


虽说风水师看不见高壮黑衣人的身躯,但单单凭借他这声急促的指挥,就大致确定了位置,回防及时,荡开了接下来几招无形的攻击。他心中又惊又急,惊的是高壮黑衣人究竟是怎样才能做到让他完全看不到的?急的是妻女怎么掉头回来了,这不是胡闹吗?


丢符黑衣人弃了风水师,把符箓对准风水师妻子。


就在这时,一只利箭直奔他脖颈,丢符黑衣人反应极快,双脚横向一跨,俯身堪堪躲过。他抬头一看,风水师的女儿正举着一把现代猎弓,手忙脚乱地搭下一支箭,咂舌感慨道:“将门虎女啊这是。”


风水师妻子趁着这个空档,把水壶朝丈夫仍了过去。二人对视一眼,丈夫嘴角、侧脸都是血污,额头、鼻尖全是汗珠,妻子柔顺飘逸的长发被烧得卷曲,身上磕绊数处泥灰、淤青。只此一眼,并无多言,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风水师虽说看不见对手,但凭借敏锐的战斗嗅觉,维护着周身要害,一时间高壮黑衣人很难再有建树。水壶抛来,他不禁赞叹一声:“谢了,夫人。”将水壶顺势一揽入怀。接下来的变化,让丢符黑衣人看得目瞪口呆,铁皮水壶触到风水师的双手,就像一团发酵好的面团,任由他随意揉搓,盛装的水就像面团表面挤上的奶油,和铁皮面团搅和混杂。


又见风水师一手牵引着水流,一手牵引着铁皮,极为玄妙地在周身划出一个圆圈,圆圈划罢,一手包裹着水流,一手包裹着铁皮,刚还拧成一团的两种物质竟这般轻松地分离。他一勾脚,地上断裂的泥块突刺也加入玄妙的圆圈中,有了金、水、土三种元素,另外的木、火元素吸纳着前三种的能量,遵循五行相生的法则,衍生而出。风水师站立运转真气,五行元素将他包裹在中央,不断旋转着变换方位。


风水师拿出了他的压箱绝技。


“江湖上盛传,叶大师一手五行诀化腐朽为神奇,今日所见,当真是宗师高手。”高壮黑衣人此前只是听说过这逆天的功法,不清楚虚实,所以在施展过程中不敢贸然进攻,他再一分析,这连铁皮都能当泥巴揉,偷袭时敲裂的腕骨,估计早就被他接好了。


“论偷袭、论阴险,二位才是当之无愧的大宗师。”风水师催发内力继续向五行元素蓄积真气。


“只可惜,这位风水大宗师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老板,是不是还想说这句话!”丢符黑衣人和风水师妻女缠斗着,他轻松地和风水师妻子过招,偶尔提防一下风水师女儿的利箭。这二人已经尽己所能帮着风水师分摊压力,奈何差距太大,丢符黑衣人以一敌二,仍尤有余力地插嘴。


“别玩了,结束吧。”


“催动大符不得要时间嘛!”丢符黑衣人一翻手腕,一张金色的符箓赫然出现,“那来了哦!”


“夫……”风水师想喊出,夫人、蓁蓁小心,可“夫”字刚出口,就为时已晚。金色符箓折射出一道极强的金光,击中风水师妻子后并没立即造成伤害,像光线会折射那样方向一转,击中风水师女儿,连着串了两人仍不止歇,再折射向风水师。


风水师营救妻女心切,一下乱了方寸,不顾无形高壮黑衣人的威胁,直扑丢符黑衣人而去,手中一掐法决,土属性能量团横在面前死死挡住了黄光的照射。


下一秒,丢符黑衣人一个合掌击在金色符箓两面。看似人畜无害的黄色光线变得电弧四溢,整个庭院都在这一瞬短暂的亮了一下。


风水师脑中像是响了一个霹雳,看着妻女被电光吞没,他张了张嘴,呆愣的喊不出声。


敏锐的感知力提醒风水师的大脑,周围的气流又出现了异样,他知道,高壮黑衣人肯定不会放过他愣神的机会,呵,这群人啊……


给我死啊!风水师只觉此刻太阳穴鼓胀,耳朵嗡嗡地响,他想要嘶吼,但他根本发不出声来,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


高壮黑衣人的招式已经递到近前,风水师双手一分,各掐一种法决式,调动水系、火系能量团迎敌。左边劲风先到,左手调动水系能量团与之对撞,高壮黑衣人一拳躲避不急,嘟的一声轻松打入水团中,他本想着被拦截了就算了,至少这拳下去打个水花四溅吧,结果如同锤击在棉花堆上,力量完全卸掉了,他再想使力抽出,水团已将手腕吞没,牢牢地锁住了他的右手。


限制住高壮黑衣人的右手后,风水师右手将法决一递,火系能量团含怒砸向无形处。高壮黑衣人左手蓄力一掌来接火系能量团,两大高手此刻都使出了全力,各凭浑厚内力强强对撞,以他二人为中心,向四周荡出一圈肉眼可见的空气震荡波动。


丢符黑衣人双手合十后用力交错一搓符箓,金色电光甩开风水师妻女,鼓胀地更粗,宛如一根大号电钻在土系能量所化作的盾上猛钻。


被二人全力夹击,风水师一咬舌尖,朝五行能量团的运行法阵上吐出一小口精血。


两个偷袭者的压力骤然增加,高壮黑衣人被推得往后倒退,还好他底盘够稳,双脚抓地犁出深深两道土沟,这样一来,他虽隐形,位置确已全然暴露。丢符黑衣人真气有余而内力尚浅,被风水师强大的反击冲得双脚离地,狼狈地在地上翻了几个骨碌,四仰八叉地撞在庭院的围墙上,这才停下来。


风水师一跺左脚,法阵中的木系能量团顺着钻入底下,往高壮黑衣人脚下潜去。高壮黑衣人一手被锁,一手正对碰着内力,感受到脚下逼近的澎湃真气,情急之下只好跳将起来。木系能量团破土而出,不依不饶地刺出数条荆棘向高壮黑衣人缠去。


此时,高壮黑衣人的身影就如烟雾一般,从完全透明逐渐变浓,显出全形来,他乱踢双脚,一副想要摆脱缠绕的样子,木系荆条打蛇上棍从脚脖一直缠到大腿,高壮黑衣人憋得脸色青紫,鼓劲绷着双腿,不让其再往上延伸。


风水师眼瞅尽占上风,更是全力输送着内力,想要一举重伤高壮黑衣人。他死命地盯着高壮黑衣人,眼中灌满了恨意,身上每一处经脉都被他调动着、挤压着、拧扯着,只要能榨出更多的内力,这样自我毁灭式打发,实际极为痛苦,但他此时早已不知痛为何物,只想把眼前两人撕成几段。


他雷达般的战斗嗅觉感应到背后倏地出现了新的真气波动!而且还是冲着他来的!怎么会?他不解,难道还有第三个人一直潜伏着,等到拼到这个时候才出手?


五行能量团中仅剩下金属性,风水师只好把头往后一扬,使金系能量铺展开来,尽可能护住背面要害。身后的真气攻击咣当撞在金系护盾上,双方一接触,风水师就知道了来者的底细,这气息,在无常道再熟悉不过了,是一只厉鬼!


他一人内力对抗着和他本就不相上下的高壮黑衣人,外加一个丢符的赖皮手下,这时再来一个魂力不俗的厉鬼,从一开始被偷袭、围殴至现在,风水师实在是强弩之末了……


噹!内力不济,金系护盾被厉鬼突破。


风水师搏命飞起右脚朝后踢去,像极了一匹烈马狂尥蹶子。


下一瞬,厉鬼利爪洞穿了风水师的脊椎骨,风水师一脚重重蹬在厉鬼的胸口。


厉鬼惨呼一声,被踢出老远,它的利爪抽离风水师的脊背,带出如注的血线。


“咳”,风水师咳出些许血沫,夫人、蓁蓁,我尽力了,他想。断了脊柱,他失去了下肢的控制,面朝下,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五行法阵没了风水师的内力供给,逐渐黯淡,众人都收力喘息。


“呼……二位,大功一件啊。”高壮黑衣人长舒一口气后朝丢符黑衣人说道。“把他们的轮回之骨都敲碎,丢到楼上去。”


丢符黑衣人扶着腰从地上爬起,心中骂骂咧咧,黑心老板,净会使唤人,脏活累活都得我们干。他面儿上还是回复道:“好的,老板。”


“你收拾一下庭院,不要有什么打斗痕迹。”高壮黑衣人冲远处咳“血”抚胸的厉鬼说道。


厉鬼挣扎着坐起身,向着高壮黑衣人点点头,它伤得够呛,话都讲不出来。


风水师一家被丢符黑衣人敲碎了轮回之骨,从窗口投进了三楼火场。火灵符被困在三楼,无处发泄的它焚烧尽了阁楼中一切能燃烧的物品,符力耗尽后化成点点火星,融于这场蔓延整楼的大火。


高壮黑衣人顺着风水师搏斗中在墙面抠出的凹痕,连续踩踏,轻松地跃上三楼窗沿,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多么美妙的结局。”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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