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悦读心者
昏暗的天空中，最后的一丝微光被黑暗吞噬；天空淅沥沥的小雨湿润，打湿了前挡玻璃。
汽车轰鸣前行，想着心事；孩子着凉，今天在幼儿园拉到裤子里了，无奈想起搬救兵，疾驰回顺平的家里。
接上母亲返回保定。汽车在路上飞驰，母亲和我说话闲谈，缩短了路程，减轻了我内心的焦虑。
最近心情烦躁，一是工作，二为孩子，不免有些消极情绪。我也知道爱你的人会因为爱你而出言责备，不是因为你做的不好，只是......因为你做的还不足够好。一路上我思忖着这个问题，以至于收音机里的音乐也变的悄无声息。关于对错功过的事觉得实在难以衡量，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索性不再考虑。
母亲爱聊一些家长里短，我偶尔搭一下腔，目光仍死死的凝集在黑暗的夜色里。说到家庭琐事、那谁家的小谁的七大姑八大姨，母亲滔滔不绝；又说到婆媳相处，母亲提起奶奶，说起一年前与奶奶的争执和大发脾气的事。
妈妈有一丝不快，抱怨道：你奶奶可是个倔强的老太太，将心比心，我每天给你奶奶洗脸擦身、洗衣做饭、陪着你奶奶锻炼身体，她却总在我面前夸赞别人，讲这个好那个孝，好像我的付出跟她完全没有关系。我知道你爸做大哥的，我是大嫂，明白要多付出，但我辛辛苦苦连句好话都换不来，憋气！
母亲是个老实人，贤良淑德。偷奸耍滑不会，只有别人对不起她，她从来不曾亏欠别人。但自从做了奶奶，母亲也一改逆来顺受的脾气，该不忍时就不忍，让我老爹也毫无脾气。
“我孝顺您不就行了，干吗非要人夸你。”我听着母亲的抱怨，借机也让她消消脾气。但说归说，母亲仍旧是为父亲着想，通情达理。又说道：“当大的也没得选，孝顺老人天经地义。唉......我有时在想自己总会有老的一天，人呐，你想想怎么对别人，就知道以后别人怎么对你了。”
我笑笑说：妈，您这话在理，像你这么贤惠的媳妇儿不多咯。不过，您是喜欢他们敬重你呢？还是在您背后指指点点，面前花言巧语？
母亲说：那倒是，我说的是这个事儿，我又不小气.....你奶奶虽和我吵架，还不是在背后夸赞我，我都懂，就是受不了你奶奶的臭脾气。
汽车在夜色里飞快的行驶，路边的村落里已经灯火通明，罕见人迹。我没话找话说：“妈，您说奶奶咋就那么倔呢？明明心里感激也不夸夸你。”
母亲挪回望着夜色的眼睛，说：“这一个家啊，总有个主事的人。你爷爷去世后，多少年了，一直是你奶奶主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个不是你奶奶张罗？要说你奶奶也真是个有骨气的女人，这村子里，哪个不知你奶奶是个即勤快又利索的人。可惜这一病啊，给了她太大的打击......也是命苦，刚刚到了享福的年纪，就坐上了轮椅......”
“妈，也是，抚养我那会儿，奶奶从不求人。别的不说，许多年吃不到奶奶做的杂烩菜，还蛮想滴。”
“你这臭小子，就知道吃。那你请个名医，先让你奶奶可以自由下地走动，痴人说梦。话说你奶奶也该来咱家了，这次回去的好好准备准备。”
“妈，那您说婆媳之间关系再好也的打仗呗？”
“我可没说，我和你奶奶这么多年，也就抬杠拌嘴过几次。况且我和你媳妇儿好着呢。其实媳妇儿懂事，婆婆知书达理，有啥不好相处的？”
“妈，那为啥我爸和我媳妇儿还争孩子哩？”
“哼......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就说你爸这个倔老头子，自己啥都舍不得，给孙子都买最好的。还不自觉，媳妇儿在，还在孙子面前争宠，孙子又不是你个老头子生滴。唉......你爸爱孩子，你们不明白老人的心思啊。”
“我懂......以后他要不懂得孝顺你们，我就打死他。”
“别说这个，臭小子没一个好东西。别说孝顺爷爷奶奶了。你说说你，哪次回来不是有事？就说上学那会儿吧，哪次打电话不是要钱？你们哪里懂得孝顺，养儿子真是气破肚皮。”
“妈，我有那么差劲儿啊......”
“你以为你很好吗？我都懒得说你......唯一欣慰的就是胆子小不惹事，这点让我还比较满意。”
“嘿嘿，等您老了我一定可劲儿孝顺您！”
“我都快六十了还小呐？你呀，把你们的小家过好就行啦，你爸本儿也拿了，我们愿意来就来看看孙子，愿意玩儿我们就出去。不用你们操心。”
汽车缓缓驶进车库，走出车去，和母亲一路畅谈，母亲的话语融化了我不良的情绪。只有在她身边，我才会永远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才会心安，才能畅快的呼吸。
“妈，六十我们给你过个大寿吧。”
“得了吧.....啥时候不用你媳妇儿提醒你我多大岁数、几月生日了，我再考虑......”
“我......我都知道....您就等着那天的惊喜吧。快上楼吧，孩子想您了.....嘿嘿”
妈妈前天过了六十大寿，不出所料是妻子提醒的。我也没能兑现什么惊喜，只是带母亲逛商场买了一双鞋子。
妈妈，别再老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