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我承认我当时去看这部电影的初衷是因为我是个铲屎官。而在我看完这部电影之后,我第一次感觉我的电影票钱花的这么值。
对于我喜欢的电影,我通常会去翻网上各路网友的各种评论,而陈凯歌,凯爷导演的影片通常会被冠上一个词“自带仙气”。
对于少数懂得深度挖掘内在美的观众来说,“自带仙气”是指,近乎完美的诗情演绎。但对于大多数抱着猎奇心理走进影院的观众来说,就是不接地气,换个直白的说法也就是,看不懂,进而他们会开始在网络上喷:“这什么烂片。”
我记得凯爷导演的《无极》上映的时候,我才6岁,连小学都没上,当时的网络并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也可能是因为我没关注过。以至于我在看完《妖猫传》之后,才知道从十几年前一直到现在,凯爷的电影总是有那么多的自封影评家在喷。
一部好的文艺电影作品在上映之后总会有两种声音出现,积极美好的鼓励和消极批判的论断。
我非常欣慰的就是在13年后我在电影院里能看到凯爷执导的一部优秀的诗情作品。
网上有好多人赞叹的是《妖猫传》中几乎无绿幕的豪华布景,或是叹为观止于影片里极为绚丽的幻术,但这些只是表面。如果你只看到了这一部分,那说明你眼睛不瞎。
我个人认为,这部某瓣上总结为悬疑奇幻的影片最引人深思的,是它所蕴含的内在力量本质——执念。
这种爱非爱,情非情的精神力量贯穿了整部电影。
贰
在《妖猫传》中,总共有两位男主角,也就是双男主,一位是自由不羁的白乐天(黄轩饰),另一位则是来自东瀛的空海和尚(染谷将太饰)。
有朋自远方来,那就让我们先来说说异国远渡而来的空海吧。
本来这空海小和尚在自己的小寺庙里每天念念经,打打坐,过得还算恣意。可是寺庙方丈,也就是他的师傅年纪越来越大,身体状况也每况日下。
终于有一天,师傅自感大限已至,便把空海叫至床边,跟他讲了自己的毕生理想——前往大唐,取得青龙寺的奥秘真经。
嘱托完自己的徒儿,老方丈就驾鹤西去了。空海作为大弟子,便即刻启程,孤身一人远渡大唐,替师傅完成他老人家的理想。
虽说到了大唐,青龙寺的大门一开始并未向他敞开,但他也没有放弃。
正巧碰上大唐的皇上重病,宫里来请空海过去施法,为皇帝驱除病邪。结果空海却发现皇帝的病像是跟一只黑猫有关。
叁
现在,我们的故事里就出现了另一个奇才——诗人白乐天。这个人在历史上是赫赫有名的唐代大诗人白居易。
但是大诗人也有还没出名的时候,当时的他只是皇宫里最微不足道的一名小小史官,虽然微不足道,但是白乐天有个原则,那就是不说假话。
而当空海发现妖猫的存在之后,皇宫里的人竟然让白乐天写皇帝是因风寒伤痛而薨。
我说过,白乐天是个自由不羁的诗人,现在要违背他自己的原则,那他当然要快刀斩乱麻。
白乐天辞官了。
他虽说是个诗人,但那个时候还没什么代表作,所以不管是酷暑严冬全在写他的《长恨歌》。
一般像这种太过于执着的人,容易摊上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白乐天是摊上了。
《长恨歌》作为一首七言诗流传至今,全诗能有840个字,放到今天就是一本长篇论文。一般在写这种长篇的诗或者论文之前肯定要查阅许多书籍资料的,放到现在就是维基搜狗百度百科,当然了,穿越古风玛丽苏文不算。
在翻阅了大唐图书馆里与当时有关的文献资料之后,白乐天发现,这个有一半胡人血统的杨玉环杨贵妃(张榕蓉饰)在前人的描述和形容中,实在是太美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就是李太白在极乐之宴上见到杨贵妃之后脱口而出的诗句。究竟是什么样的美貌,能让从不为达官显贵作诗的李太白为之动容。
白乐天恨啊,他恨自己没有生在先朝,没能亲眼见到杨贵妃的倾世容颜,同时也没能经历那一场令大唐折寿的安史之乱。
所以他想在《长恨歌》里为杨贵妃构建一个充满爱与微笑的结局。他希望杨贵妃能拥有永远的幸福,哪怕她红颜早逝,哪怕她只是大唐王朝在那场战乱里的替死鬼。
这就是白乐天书写《长恨歌》的初衷。也正是因为有这份执念,才有了他对着空海吼出的话:
“我知道我写不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我可以一辈子活在李白的阴影里,但你不能说我的长恨歌是假的。”
白乐天一直觉得,唐玄宗为了杨贵妃的生辰,愿意豪掷千金举办极乐之宴,他肯定是爱她的,马嵬坡的选择一定是他毕生做出的最后悔的决定。
可是白乐天忘记了,唐玄宗是帝王,帝王永远是孤家寡人,换句话说,他们都是自私的。
这是唐玄宗身为情种帝王的悲哀,也是杨贵妃拥有倾世容颜的悲哀,更是马嵬坡的真相。
肆
现在,我们可以把目光投向那只行踪诡秘,杀人无形的妖猫了。
空海说的对,妖猫为什么导引着白乐天一步一步走近贵妃,为什么要选中白乐天来查这个得不到公平的真相。
因为三十年了,仍然心系贵妃的只有他,白乐天。
妖猫的做法无疑是极端的,为了给贵妃报仇,他用妖猫的身份,杀掉了无数与贵妃之死有关系的人,甚至连织白绫的老宫女和当事人们的后代都不放过。
妖猫可恨吗,自然是可恨的。
然而我却觉得,他的可怜远远大过可恨。
妖猫最开始其实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黑猫,唯一值得说的就是它是唐玄宗在极乐之宴上送给贵妃的生日礼物。
何为极乐?西方有上帝的天国,东方有玉皇的南天门,在各类书籍中都被称为极乐。而在此处的极乐之宴,则是整个故事的转折点。
唐玄宗为了引得贵妃开心,从民间寻得无数幻术大师来极乐之宴上表演幻术。此中,就有两位瘦高的男孩子——白鹤少年。一个叫白龙,一个叫丹龙。
白龙是个可怜人,从小被父亲卖给师傅来抵债,又在打骂声中长大,学习幻术。他极其渴望有一个人能向他伸出手,哪怕只是安慰也好。
直到在极乐之宴上,白龙见到了杨贵妃。
她的言语像一束轻柔的月光,照进了白龙自小封闭的心。可以说,白龙对贵妃的感情,就是从极乐之宴时开始的。
他当时还不知道,贵妃虽为万人之上,她的命运却与他无异。
其实就连白龙自己都分不清,贵妃于他,到底是如圣女一般必须仰视,还是像邻家姐姐一样的可以靠近。
从他刚见到贵妃时的故作老成;到后来马嵬坡上为了维护贵妃,被师傅一棍子打断腿;再到最后知道丹龙因无力违背师傅,不得不给贵妃喝下蛊汤后,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贵妃驱蛊,以至于只能灵魂依附在那只黑猫身上才能继续活下去。
我细想了想,白龙所做的每件事,不是就跟我们对自己所暗暗喜欢的那个人一样吗?一开始故作深沉,假装不在意,但却在她落难之时,奋不顾身,想要救她于水火之中。
然而贵妃并不知道,她认为白龙只是白鹤少年之一的一个孩子。
伍
白乐天问空海,一只猫怎么能活三十年。
他们都不知道,背负着感情和执念,就算是一只最平凡的动物,也可以创造超乎寻常的奇迹。
为了贵妃,为了那个他心中所仰望所爱慕的人,幻化为妖猫的白龙不惜杀掉所有跟此事有关的人,只为替心中的那个她报仇。
“我知道她死了,我只是一直不舍。”
他一直不懂,贵妃为什么要喝下那碗蛊汤,为什么要听唐玄宗的话,她明明可以逃,可以不用成为大唐的哀歌。
在影片的最后,丹龙对妖猫说,现在你可以杀我了。妖猫举起猫爪,最终还是放下了。
悟了30年,他终于放下了。
贵妃的爱始终是属于唐玄宗的。她知道,她自始至终都知道,喝下那碗蛊汤,她就活不过来了,唐玄宗要的不是假死。
她,杨玉环,只是必须死。
她无怨无悔,为了她的所爱,为了他的江山,她宁愿牺牲自己,哪怕是在一个连唐玄宗都不敢承认的谎言里静静的死去。
老宫女说,贵妃是含着笑走的,她走得心甘情愿。
陆
执念,这个字眼,说起来太容易了。
白乐天的执念,让他从未放弃去寻找贵妃死亡的真相。
空海的执念,让他一次次被拒之门外,又一次次敲开青龙寺的大门。
杨贵妃的执念,让她可以死得无怨无悔。
白龙的执念,让他在一只猫的身体里撑着活了三十年,被世人称为妖猫。
执念可能是世间最为可怕的东西。虽然身心俱疲,但还是忍不住要探寻,要追求,要为之搏命。
我知道她死了,我只是一直不舍。
我知道你已经离开了,我只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知道你本就不属于我,我只是想要目送你远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只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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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纶羽
排版:纶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