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四月的成都是很舒适的,一片的云向另一片蔓延,洋洋洒洒的挂在天空。地面是现代的城市,这个时间点呈现着人们早已习以为常的一种我不想称之为热闹的喧嚣。
如你所见,我可能会是一个喜欢安静或者独处的人,
但是这个我也说不太明白。
前方就是地铁了,这是返程的一种交通方式。成都的地铁很干净,上面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拿着最亲密的手机消磨这一段时间,这可能也是一种整齐划一。很荣幸我基本上也是这里面的一份子。我的气质渐渐会沾染着这座城市的气息,我的大脑贮存着在这座城市发生的回忆,有一个词叫做入乡随俗,我想,这可能也是一种融入。我荣幸着这一份融入,但至于,普通和平凡这类的字眼,虽然是我不愿意承认的,但好像它们也算是事实。
没有办法。我继续融入在人群里,正好赶上了高峰期的时间,虽然不至于那种程度,但是我又想到了一个词叫水乳交融。我在行走的时候大脑基本处于一种宕机状态。今天本来也应该随常,如果我的视线没有停留在他身上的话。
通俗来讲,在那一刻只是觉得似乎现场的其他人都只是摆设。他独特的气质在某种程度上吸引着我,那是一种别具一格的感受,降临在寻常不过的此刻。
我难以寻找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他。
很抱歉剧情似乎趋向一个俗套的走向,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我也只是一个剧中人罢了。
“For Marthe已通过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Hello呀。”
“Hello。”
“我是理工大学的学生,宋以姵。”
“好的。我是纹身师,徐子杨。叫我,里里,就好。”
“刚刚在地铁看见你了的。我今天太丑了哈哈哈不太好意思,我朋友帮我加的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事儿。”
我又回复了一个表情包,便退出了微信的界面。很安静,八号线的乘客比较少。我抬起头看着地铁窗中印着的自己。我习惯性地这样做,虽然只是模糊不清的,但好像我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万年路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左侧下车。下一站,杉板桥。”
我不愿再看手机了,这一次,我终于不是那百分之九十九之一了。
二
“我到宿舍啦。你是怎么选择在成都工作的咧?”
“因为喜欢成都啊。这边也很适合我的工作发展。”
“啊,你以前是在成都念书哇…你是学美术的?”
“对,我是学美术的。没有,我之前在我家读书。”
“你来成都多久了呢?”
“去年八月来的。”
“那你在这边有亲戚朋友吗?你是一个人来的?”
“对。”
其实现在我也还不能把自己当作本地人来看。融入,但没完全融入。我处于一个进行时态,他应该也是。
我想起我第一次来成都的时候,那时候年纪还很小。这儿的街道宽敞明亮,车水马龙,人群密密麻麻,各自忙碌。它在有节奏的运行,就像一台很摩登的机器。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在两座城市之间往返,尽管它们之间存在着差距,但我也仍然热爱着我的家乡。小时候也会想自己长大了要去向何处,我总是没有给自己一个确定的地方,但是我的方向一直很明了。我要去远方。很多很多个地方,遇见很多很多的人。我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走过了我的少女时代,并坚定地将它保持到了现在。
高考结束后,我的第一批志愿纷纷落选,后来因为机缘巧合我来到了我现在所在的大学。这应该也是一种缘分。我将以大学生的身份加深我与这所城市的羁绊。
“你大几呀。”
“大二。”
“01年的吗?”
“你咋知道。”
“我猜的啊。”
“你呢你呢。”
“你猜。”
“00。”
“不是。”
“99。”
“不是。”
“98。”
“不是。”
“…01?”
“02。”
“啊?你18岁吗?”
“19。”
“这么早就工作了。”
“我休学了。”
时间线下来他应该是在高中辍学的。尽管对于他辍学的缘由想入非非,但是我也没敢多问。在这样的年纪选择自己的爱好和兴趣,然后独身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一头扎进社会。这是他的选择。我虽然不清楚他的故事,但是还是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至少这是一个愿意打破常规的人。
我记得在我的高中,我们的班级很少,班级上的人也很少。所以人与人之间就更容易脸熟。那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女生,她是高我们一届的学姐。清瘦白皙,青春洋溢。我们所在的班级在一个楼层,下课拿着杯子去接水偶尔和她擦肩而过,然后会闻见空气中留下来的香气。有一次在食堂打饭的时候我又看见她了,她排在我的前面。她那天把头发扎成了一个团子,我注意到在她的校服下面,后脖颈上纹了一个粉色的蝴蝶结。
我似乎经历了一个很平常的高中。平常到现在回忆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它就这样过去了。顺便带走了我十六七岁的青春,但是那一份属于十六七岁的天真却保留了下来。
我的成长轨迹按部就班,甚至可以说顺顺利利。这可能也是一种旁人所羡慕的幸福。
“其实我以前也想过去纹身的。但是一直没敢去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我建议你三思。毕竟永久性的。”
“可以洗的嘛,好像。”
“洗很痛,而且洗不干净。”
“你身上有纹身吗?”
“有的。在大腿。”
【视频】—在网上找到的一个纹身
“这种好看吗?”
“好看啊。”
“哈哈哈哈哈能纹吗?”
“需要重新设计,不能拿别人的图来纹。毕竟纹身是个私人订制。”
小时候我看见表哥的背上纹了一只蝴蝶。我对这只蝴蝶充满了尊敬。我似乎对一切打破常规或者有冲破意义的自我行为都充满了敬佩。尽管有的东西并不是被主流思想和审美所认可。只是表哥在长大后选择洗掉了纹身。其中的缘由我明白不了,也从未过问。在身体上烙印下属于自己的符号,我对此很有想法,但是我的难题是我不知道去选择怎样的纹身,我不知道哪样的符号是属于自己的,所以一直没有将此变成现实,但似乎这个因果关系有点草率了,因为未能将它变成现实的原因应该不止这一种。
“你是不是经常被要微信什么的。”
“没有…偶尔吧。”
“哈哈哈哈哈哈。那她们怎么和你聊的呢?”
“没怎么聊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都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被要vx。”
“吼。慢慢就习惯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先休息了哈。里里。”
“好的,晚安。”
“晚安。”
三
大学的生活其实可控性是很强的,你可以选择热火朝天的生活,也可以选择清汤寡水的生活。我不太好定义自己的生活,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生活很有意思,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斥着无聊。这看起来似乎自相矛盾。对此我的解释是,有意思的事情做多了也就日渐索然无味了,这算不上一个好的趋向,但是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讨厌无聊的女大学生。那么如何将无聊变成有聊,这就需要个人的自主能动性了。但是如果能动不起来,渴望有聊人就会被动地陷入在无聊的螺旋中,变得浮躁。这应当就是我目前的状态吧。
“你平时除了画画还喜欢玩什么呀。”
“画画, 打游戏, 写写字。”
“你有空可以来理工大学玩呀。”
“好啊。反正离我很近。”
“你进去过没,理工大学。”
“没有诶。”
“你住哪的诶?”
“东郊记忆这里。”
“那确实很近。合租?”
“单人公寓。”
上课,吃饭,学生工作,宿舍,身旁是固定的几个朋友。这应当是百分之九十九大学生的状态,很荣幸我基本上也是这里面的一份子。偶尔也会停顿,开始思考一些类似于哲学的问题,然后在夜晚的静谧中和自己独处,感受内心深处的情绪,然后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等待闹钟,然后再打开床帘开启按部就班的一天。
我似乎融入得很好,因为我也越来越像一个摩登的机器了。
“我今晚吃了好多。又要长胖了。”
“你吃的什么?”
“虾吃虾涮。”
“好吃吗?
“非常好吃,而且我本来也喜欢虾子,就吃了很多。”
“真不错,是在哪里。”
“我觉得我已经开始放弃减肥了…金牛万达。”
“我今天就出门吃了晚饭,顺便走走路。”
我还是觉得,我应当学会珍惜现在的日子。人不要那么丧嘛,这算是一种自我开导。我尽量把自己和乐观向上,开朗大方这些形容词靠近,这是我理想的人设。说到人设,我总感觉似乎我们总是喜欢给别人套上一个设定,我也不例外,而且似乎这已经逐渐潜移默化地成为了自己的喜好。有时候我也会思考自己的人设,但是我自己很难想得明白。
我无法真正看透事物的本质,更无法真正了解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外在人设也说不明白。
“你玩不玩王者荣耀啊?”
“我不怎么玩。”
“抖音呢?”
“我也不看。”
“好嘛。”
“你看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吧。”
“我之前也看, 但是后来觉得太浪费时间,就卸载了。”
“哈哈哈哈那确实。我有个朋友也是觉得浪费时间就删了。但是她后来又下起了。”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有很多梗我就不懂。”
“没事。”
他比我更加现充,这是我的初步结论。我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被电子设备消耗了,这是我自愿的。我偶尔也想从这种心甘情愿的堕落中将自己解救出来,尝试过几次,但是都无果而终。
我不确定堕落这个词是否有点过分了,但是当过分的将时间和精力投入在一件回报小于投入的事情或者事物上就是一种浪费。关于投入与回报,有时候真的觉得如果把这两者分得清看得太重,那很多事情也真的没有什么意思了。
我的出发点其实只是不愿浪费而已。
这句话显得也太自私了。
四
“我在金牛万达这边。”
“哈哈哈哈。我还没去过那边。”
“金牛万达的商城还蛮大的。”
“我们今天走了两万步。我朋友失恋了,我陪她耍。”
“两万步…”
“咋啦。”
“我除了旅游会走两万步。”
“哈哈哈哈我现在腿确实有点痛。”
“今天好累哦。”
“那当然勒。”
“然后我们明天又要去植物园。”
“植物园跟动物园应该都很好玩。”
“你去过没呀?”
“没有。”
“明天我给你发照片。”
“好。”
“睡觉啦。我明天八点起来。”
“好,我也睡了。”
“晚安。”
“晚安。”
我的朋友在前几天给我发消息,她告诉我她分手了。我并不惊讶,她和那个男生是高中同学,分分合合,在一起已经近三年。只是这一次好像是最后一次了。
“他说没感觉了。”
我现在仍然不懂爱情,于我而言,这是真正的“奢饰品”。它似乎高傲得让人望尘莫及,当我们垫着脚尖要触碰它时,它又转身离你而去,我们只能无奈地目送或者等待。
“他现在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我尽力寻找着自己的台词,但是发现那些台词都太过模版。我只是说我们周末出来一起玩。想起来,距离我的上一次分手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但那次分手的状态我并不想称之为失恋,因为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失去,因为那本来就是应该早点放弃的东西。可是我对一些东西残存着最后的相信,结局换来的是对一个人包括那段感情的失望透顶。
后来迎接我的是一段我想称之为热火朝天的日子。
“今天人好少啊。”
“不该啊。太早了?我也出门了。”
“你要去吃饭吗?”
“吃饭,看电影。”
“和朋友嘛?”
“是的。”
“我这学期还没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呢。”
“哈哈哈哈哈。”
我们的聊天总是很简洁,可能是因为彼此都很注重分寸,也可能是因为我们才认识三天。但是这三天的时间好像过得很慢。有一首歌叫做《从前慢》,这是我大一的时候最喜欢唱的一首歌。
很久之前我曾经在那位学长面前唱过。我应当记得在去年疫情未返校的日子,我和我的朋友去ktv唱歌,唱到一半突然哽咽的样子,那时候并没有酒精的催促,情感就这样不受控制了,那种感觉很奇妙。
很久以后,我还是沾染上了酒精。我算是喝过几次酒,最终结论是以酒消愁是个错误的出路,它只会放大你的痛苦,让你在昏沉中更加清醒。我十分痛恨这一点。记忆依然直挺挺地横在你的脑海,所以以酒精麻痹自己也不能成立。再后来我渐渐意识到这只是逃避式的自我惩罚,故不再“借酒消愁”。
也有可能是我终于学会了接受。
——记得 早点 少年时
大家勤勤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买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 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