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上了佛手门,才发现这山真高。佛手门是进入曾国庙的入口,门口两排参天大树,外围是观景区。自那一眼望去,尽是佳景。
她看向阑阔,老远小跑去:“哎我的天呀,这不是亲自走一遭,都不敢相信这僧人平常得多累!”
红蟒玄色已经消失在黑夜,阑阔此时柔和一笑,望向她:“正是,今日吾也发现了。”
她打眼瞧去,阑阔脚下草坪凌乱中,隐约还有旁人脚印。而则恭从来都是站阑阔身后,从脚印位置来看,并非则恭。
身后则恭叹气一声,望向气鼓鼓的小陶,无奈起:“姑奶奶,你这是又怎么了?感情我接你还接错了?”瞧小陶别过头,则恭投降状:“好吧,你说有鬼就有鬼,行了吧!”
小陶哼一声,也不开口。
淮子琢与阑阔站了片刻,便四处走动了起来。这曾国庙香火还是鼎盛,即便烧了数半,还是能嗅到香火味儿。
“你感觉这场火是故意还是无意?”她问阑阔。
一路上,虽夜深露重。可来路她瞧了一遍,一切都算正常,就连佛手门处也并无异常。大火烧去了僧人卧房,卧房在佛殿后头,再后面是高墙磊落,寻常人难爬。
“目前尚不知晓,不过佛像不见了。”阑阔撇了四周,神色入暮,又看向淮子琢:“天就快亮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很美。”
她忽然一愣,这眼下线索尚未搜寻到,阑阔却神色悠然邀请她去看美景。“嗯...也好。”
从曾国庙后头外围,沿着竹林小道一直往上。穿梭在杂草丛生的不像路的小路上,她撅眉而望。再往上,就是山尖,那莫非藏了甚有趣的玩意?早些日子,小陶提过,说则恭与她说过,无人的山夹缝里有一种竹笋,味道之之鲜美,堪称无与伦比。小陶与她说的口水直流,眼下她开始思索,这条路是否就是通往那。
阑阔忽然立住,伸出手朝她莞尔道:“把手给吾,前面有条沟。”
她伸头一看,讪讪一笑,险些吓得掉了下去。那数米高的悬崖,底下就是万丈深渊。“非,非得过去么?”
“嗯,相信吾。”
“这也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主要吧,主要是对面看着也没什么...啊!”
她突然感觉身子一轻,天地旋转开来。身上偶尔感觉树枝扫过的微微辣痛感。待她回神,已经过了那个陡峭。
此刻,朝阳像个甜甜的月饼挂在跟前,瞧着又大又圆。折腾了一夜,肚子早就空空如也。她虽纳闷,为何阑阔带她来此,眼下这一通折腾,她肯定了的是很破案无关,再观察一番,周围除了一片浓郁雏菊,与竹笋怕也是无关。
“比起书院,这儿景色如何?”阑阔看向她,只见她除了低头沉思,便是眉头紧锁。
淮子琢先是尴尬一笑,再是仔细端详一周:“嗯,这儿景色一绝...阑兄,好眼光啊!”
朝霞的光夺目绚丽,她虽甚少有心情赏景色,可此刻也被征服了去。突然思起曾国庙后院布景,此刻若寻到好的位置看去,应该也是一目了然。她小心翼翼四处探了探,打高处看下,曾国庙的位置的确一览无余。若不是被火烧去,曾国庙的景色也是绝美,此刻高墙上看的十分分清。她凝视片刻,又小心翼翼挪了位置回到阑阔旁,见他仍旧闭眼神思,又不好开口打扰。
索性‘咕噜...’声适宜响起,她才摸了摸肚子尴尬一笑,“哎呀,这怎么说饿就饿了呢?不如我们回去罢!?”
阑阔原本好似享受中,神情超然,此刻哑然失笑起:“这都怪吾了,原本昨夜你就没好好吃晚膳,现下又被吾带来这儿...”
“唉,你别这么说!那县令本就是墙头草,若不是父亲来,他才不会瞧得上我。至于来曾国庙嘛,先生都来帮忙了,我岂会不来?”
“那你父亲可与你说了何事么?”阑阔熟练的将她搂起,过了峭壁又自然的放下。
这一个问题让她失了失神,片刻后才摇头:“目前还不曾...”她不忍他参与进来,她也明白他现下的处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不发生事。
淮子琢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她若有所思望向曾国庙:“此次纵火恐怕非外人所为。”
阑阔一滞,折身来至她跟前。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去:“漾漾可是发现了什么?”
“也...没什么。”她继而往下去,边走边说:“我当前从山顶看了,曾国庙后院墙上干净的很,可瞧不清底下具体。走了一路,我注意了,这一周围墙底下的杂草顺的很,没有人为踩踏痕迹,可不就是自己人做的?至于是故意还是无意,那就得进去看了才能找线索了。”
淮子琢回头向阑阔抿嘴一笑:“广府的人的确比那胖县令的人能干,阑兄你不也很有眼光吗?”
阑阔怔怔看向她,片刻抿嘴一笑。
则恭候在出口处,与小陶二人并排而坐。听到动静急忙起身,这二人虽彻夜未眠,此刻神色倒精神的很。
淮子琢尴尬一咳:“可见先生来了?”
小陶摇头,突然看到底下一对人上了来:“小姐,大喇叭来了!”
“广艺师姐来了?一旁的人是合柏师兄?”她诧异,这二人从来不对付。今日怎么跟约好了似的一齐前来。
此刻尚早,广艺带一队人马来替换昨夜内值之人。见淮子琢与阑阔同在,不由皱眉:“小辣椒,你也来的这般早?可发现了什么线索?”
小陶不甘示弱,双手叉腰:“好你个大喇叭,就准你广家尽心尽力,就不许旁人插手啦!”
淮子琢见状暗暗摇头,扯了扯小陶衣裳:“好了,天色也亮了...既然师姐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待先生来了,替我问个安。”
“看漾漾神色,恐也是折腾了一夜...知道了,快些回去休息罢。对了,殿下可发现了什么线索?马上县令大人来了,广家的人也不能再全面插手了。”
阑阔虽一夜未睡,到底习武之人,身强体壮的,倒也瞧不出疲色。“主要从内部人着手盘查,尽可能从走水第一现场...或者是最不相干的人,这二类排查开。”
“这...一会县令大人来了,怎么区分?”广艺发愁看向淮子琢。
若能脱身,也就阑阔说的两种可能最容易掩人耳目。一类是受伤严重,不易起疑;二类是距离最远,最不可能相关联。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眼下事已至此,定不会轻易承认。
淮子琢思虑一番:“寺庙侍奉的一处,禅房的一处,杂扫的一处。互相找出能指认自己同在一处之人方摆脱嫌疑。如此两轮下来,应该就立竿见影。”
广艺点头,又问:“既是如此,若都有证明自己不在案发第一现场,该如何?”
“如果这样,那就多人指证那人便有最大嫌疑!”她微微一笑,伸了伸懒腰:“师姐别急嘛,马上师傅就到了,有他在,别担心!”
说起白竹,广艺安心了许多。遂又看向阑阔,小心翼翼问起:“殿下一会可要与先生同来?”
“我们殿下是人不是神,连着两日没合眼了...真是一个两个不知道心疼人!”则恭抱怨去,兀自瞥了一眼小陶。
这丫头,昨夜一夜没睡,喋喋不休了一整夜,此刻则恭脑袋里,嗡嗡作响。
合柏朝一众人颔首会礼后,便带人去安排换轮。此刻也走了来,看了淮子琢一眼,转身对阑阔道:“殿下昨夜辛苦了,接下来交给先生与我们,请放心回府休息。”
阑阔点头,淡淡道:“辛苦你了,若是有了线索第一时间派人告知吾。”
淮子琢向合柏点头示意,正准备回去睡觉,谁料合柏朝她使了个眼色。二人走至佛手门处,合柏看向淮子琢:“你书既看完了,记得还我...要是被先生知晓了,我该受罚了。”
淮子琢思起这忙碌的二日,别说看书,就连填饱肚子都未曾,急忙摇头:“别,别急呀!好师兄...再宽限师妹...三日?如何?”
合柏神色古怪,也搞不懂,一个丫头家家的,怎么对带兵打仗排兵布阵如此感兴趣。白竹书院的书,被她几乎尽数看去。而每次都是他偷偷带出,再偷偷带回。
眼下她撒娇拖延之术,更是屡用不爽,挣扎了片刻,合柏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只得闷闷点了个头,向里头忙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