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年前的三月与喜林院结缘,四年前的六月才正式碰面。今年儿童节起,我们的生活稍稍换了模样,青年旅舍转给了别人,我们开始安心支教和旅行。“4”是洛桑和我都最喜欢的数字,以“四年”做一个节点,刚刚好。
洛桑是因为2010年骑行川藏南线时,极热爱那山和水,又受到藏人很多帮助,一直渴望报答。2013年辞职去了东南亚骑行,回来浑身还黑着呢,在网上搜索支教信息,正巧看到位于藏地的喜林院,立马报了名,那会儿离出发不到一个月。而我就没这么顺畅啦,中途犹豫了几次,差点与喜林院擦肩。
大学应该是最容易也最方便加入支教队伍的,但我挺早前就打算进行一次较长期支教,所以定下要考研后,才开始多多搜集信息。知道复试通过后,第一时间就报名了喜林院的支教。以为能够从三四月教到九月初回来开学,结果由于海拔太高,施工各种困难,一直到六月才把必须用到的教室和宿舍建出来,我们就等到了六月。
中途也有等得不安,也看了看别的支教点。那时候喜林院全部的资料,其实也就一篇文章,两个视频,但那块土地,还有那些孩子,几乎都刻在了我脑海里,实在想去与他们贴身拥抱。就这样殷殷切切盼了近三个月。
这几年接触了很多小朋友,发现世界变化真快啊。我大学期间虽然也去了好些城市玩耍,但对藏区还是了解不多的,所以一直向往,又一直没迈出步。相比起来,现在的小朋友厉害多啦,从我们店去稻城亚丁最小的才15岁,小弟弟念高二,独自一人,从江西来。
去喜林院那年我22岁,还有几个月满23了。那时候各种信息远没那么发达,尤其是微信公众号还未流行,如果不是自己主动去搜寻,很难自然而然获得主流社会之外的信息。对于喜林院的情况,我所能抓住的就只有那么点,但会进行判断。我也是一个谨慎的人,但你若认为这些鲜活的场景和眼神都可以造假,那这个社会着实太危险,几乎无处可去。
很多大学的加分项目都包括了志愿者。“证书加分”无疑是把双刃剑,让很多人得以接触到公益,也让大家参加公益的出发点有了差别。
关于出发点和成果的关联,曾有报名支教的人很直白的告诉我他就是为了锻炼自己,但又接着说了,“出发点不重要吧,只要事情办好。”他的话不无道理,但在我们有得选的时候,也是会小拧巴一下。
我们始终把出发点放在还算前面的位置。支教和普通的志愿者没有孰高孰低的差别,只是有自己原生的一些特点。面对的那群孩子,是需要长期坚固的关系的。即使是短期支教,如果后来能和他们保持联系,能回去看望他们,无论在情感上,还是某些观念的导引上,都会有影响。很多事情,能否坚持到最后,和当初发心如何紧密相连。
我们的喜林院青年旅舍一共开了三年半,前半段我俩整个地投在了里面照看,后来精力就慢慢转到支教上了。公众号基本上是为了宣传藏地支教,在豆瓣建了个小组,名字就叫“藏地支教”。也有在豆瓣发帖,所以慢慢地积累了一些关注者,每天都有人加我微信咨询。
虽然我们不曾从中获得收入,对他们真心实意的爱已足够支撑,再加上实在非常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到真实的藏区、藏人,对支教这件事能有更平实的理解。我本来就脾气好,也喜欢与志同道合的人交流,所以对于大家的咨询都是很乐意解答。而一个人能不能做好一件事,从打招呼起的只言片语里,就是能捕捉到影子的。
因为不时会有让人心塞的咨询,想着专心支教旅行后,关注我们的人也许会更多(做个梦嘿嘿),就统一说下我们的期望。
其实大概就两点:一,懂礼貌。“耿直”人设是属于高情商或者善良单纯得不行的人,而这两种人基本上本来就会很有礼貌,所谓的“真性情”在彼此还不熟悉的时候,看起来就是没礼貌。无论世界怎么快速变化,“懂礼貌”三个字永远牢记心中,好吗?二,尽量别问过于常识性或者网上一查一大堆答案的问题,本来我们就只会安排思考与过日子能力都较强的人去,一上来立马暴露无知,不用功且不勤奋不愿自行做些探索,基本上也不会有后续啊。
有点说杂了。不过这篇本身也没有太大主题,但野心还是不小的~看看继续写下去能不能用作以后让所有咨询的人读读先的。其实以前每篇招募也都有放好几个链接,让都看看了再联系,但总是不能如愿啊。到后来,遇到一聊即合的新朋友,高兴得想摇尾巴,心里说,不错不错,还是很有盼头的嘛。
四年下来,逐渐竟有比我们更加年轻的支教组织把我们当作前辈来请教。有些惶恐呀,我们向来游离于主流之外,对于一个正式的组织如何运行,根本只知皮毛。我们的经验都是十分个人的,把自己亲身经历的一切看得大过天,即使也在不断吸收借鉴别的公益人棒棒的部分,仍旧不敢妄自传递些什么。没贪心让自己的理念去具有普适性,还好从回馈上看,算是小众丛中能捞到不算少的同路人,特别满足。
真正关心我们的人都为我们骄傲我们知道,他们不太敢说出来扰乱我们的对我们的担忧我们也知道。没有一定的经济能力,有些事情不影响,有些事情也是会难,我们都知道。可更有些事情,你没钱的时候觉得得等到有钱了再干,那么等你有钱了,多半又会被新的理由阻绊。
何况我们是真的那么热爱自己在做着的事。
做得好的前辈们,我挺害羞的,都只是默默地关注,除了在一些实际的操作上去请教,总不好意思聊有的没的。而那些来把我们作为前辈的小朋友,他们知道我有多话痨。有个姑娘还说啊,无论如何真的好感激我,毕竟我是他们找了好多人里唯一一个搭理他们的,竟然还聊了那么那么多。
这当然不止是因为我人好,更不是因为我闲,是我真的好想大家一起把这些事情做好,大家各自用自己的方法努力。包括我念叨要有礼貌啊那些,我一个九零后搞得自己真好老干部呀,虽然为你们好这种话不能随便说,那么为我们共同的理想好,至少也是很大的缘由了。
一边自己亲力亲为,一边接收着各路同行者的信息分享,讲实话,对于漫漫前路,并非信心百倍。有些东西不能公开拿出来说,即使我们不是正式组织不用受严正约束,出于对情况的了解,我们自己心里也得有杆秤。小小举个例,就有正式的公益组织负责人联系我们,希望我们能帮忙把他们被叫停的支教点做下去……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只是怕不能帮到更多更多的人,现在帮着的那些,他们一定会越来越好。所以感激,也期望你们更多的支持和理解。
你们看我之前等喜林院等了三个月,现在也一样,忍不住雀跃偷偷预告了几次的传说中新建的学校,到现在还是不到时间让它正式登场,暑假短期支教也没定下来,从上个月起就有好多人催招募啦。因为是高原,是藏区,是寺院,情况真的是特殊中的特殊,很多事情都不得不定得匆匆忙忙,多亏有你们帮忙宣传救急。
说到这个,我们目前能提供的支教机会其实不多,在这里给大家推荐几个很棒的公益组织,都是关注了挺长时间,并且认识其负责人或支教老师的。排名不分先后:凉善公益、百川公益基金会、凉山彝族妇女儿童发展中心、苦荞花开、阿依土豆、好友营支教,另有全名为“中华支教与助学信息中心(CTA)”的支教助学信息统筹发布平台,简称“中华支教网”,我们就是在那儿发现的喜林院。
我们是不可能放下他们的,我还相信,如果你们也跟我们一样深入地和他们走过一遭,你们也很难会想跑掉。
上上个年末,我们帮他们募捐过冬衣物,一共三个地方,吴瓦寺是其中之一。吴瓦寺的达娃上师特别和蔼可亲,总是记挂着我们。我们送过他收养的两个孩子去山东读书,其实也只是在我们店里住了几天,再送上火车。后来去他们寺院,他也好想让小喇嘛们学学汉语,我们发过招募,虽然由于种种原因最后被告知无法开课。
就那次募捐衣物文具,过了好久后达娃上师在朋友圈里写,“小喇嘛们都说她是我们前世的妈妈”。而我也只是把他们告诉大家,让大家去尽了心意而已啊。他们就是这么能感动人的,轻飘飘地就,把我们给死死留住了。
从最初最初我们上师发心建起的喜林院,到上师的弟子们资助了二十几个孩子在山东读书,到认识已办学十年有余的所登寺,到通宵乡里一个快要建成的功德无量的新学校。庸常生活中也听见过议论,藏族和尚怎么怎么地,不管是道听途说或恶意揣测,还是他们真点背遇到假喇嘛(藏区确实也不少),反正我们是知道我们认识的那些喇嘛啊,究竟有多伟大。
上一次和上师见面已经是几个月前了,跟他提了下那个新学校,他连点几下头,“都在努力想办法啊。”前几天山东的王老师和我商量买火车票的事,就是那个所有孩子们的王妈妈,因为有几个大孩子已经被安排到了广东实习,他们的行程定不下来,王妈妈就有说,“不买他们的也没事,他们自己能行,他们已经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藏人了。”反正这些时刻,我都很感动,又骄傲。
还得再单独念几句我们上师。上个月我们发过青旅转让文后,想起来应该给他报告。他说他看到了,但是没看太懂,问我们是要去哪里,然后告诉我们路费生活费不够一定要向他要。过几日又来问了,“店有人要吗?”告诉他已经有人付了定金,也告诉了他我们能得多少,“那我安心了,想做一些事情就去做吧,我会借给你俩钱,等以后有钱再还没有钱就不要。”可是上师自己都没钱我们也知道的啊,除了念佛讲佛,用了好多心力在达科寺和喜林院的孩子们身上,钱都是弟子们出的,自己也不得一分。
我这半年不是心脏不太好嘛,夜深了或是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整个胸腔都有些颤抖,这会儿半夜写着这些,好动情啊,平凡人生,竟然能拥有这一切。
每次无论是募捐什么,我们达科寺都没法凑个热闹,因为我们在的那片山最高,没水没电,没邮局,没车取。所以我们更得自己守着他们。我们走习惯了,一点不觉得去达科的路险,里面却始终有点被遗忘,就连相隔仅十公里的亚青寺都有很多人不知道它的存在,还有些人这样说,“噢山上那个寺庙!”
每个寺院传统和戒律不一样,大多数应该都比较严格。我们达科寺是个例外。就说我们上师,他是我们认识的所有同样慈悲的师父里面,最幽默调皮的。整个达科的氛围也就是这样,师父们都可爱得不要不要,都像小孩儿。所以每当有人说想去我们的支教点看看,都让去达科,有些寺院是不可以擅自进入,达科寺就特欢迎。可除了我们特别熟的几个朋友,其他人都是只到亚青就止步了,我们很理解其中的不便。
又是这么长一篇,心疼你们。最后汇报下我们接下去的安排。这半个月都在重庆家里陪爸妈,下旬回浙江家里,再把便便送到上海让肥皂占有一段时间,接着去山东接喜林院的娃娃们,送他们回家乡,我们自己先去所登寺新学校看看,然后就回达科待着了。
店刚一转出去,我俩就商量着要不要去趟山东,四年前从喜林院开始,也得去跟喜林院的孩子们收个尾,再继续,这样也完整。况且好久没见他们了,就从两年前夏天他们回家乡,他们也两年没能回家了。几天后,王老师就来问我能不能去山东接他们,刚刚好。
<本文写于2017年支教开始前>
幼稚侠侣 藏地支教 羁旅天涯
我们是喜林院的洛桑和衮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