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恿》
彭家煌的小说叙事连续顺畅,讲究的是一个群体中人的语言行为与思想,与郁达夫相比,更显平民化,不是一个人的独唱,而是多声部的大合唱。一个大家族的琐事,写是写不完的,买猪事件后,朱七的猪被禧宝买去了。作为彭家煌的处女作,小说中用了很多地方方言,用楚语湘音从一定程度上生活气息很浓,有意思,机关不大能看懂。乡土小说打量用方言本无可厚非,只是泥土味盖过了艺术味道,注意力便一直放在了俗语的读音与意义上,哪里顾得上分析角色的情绪。小说的主要人物自然是牛七,他的耿直,蛮横,狂妄,不忌惮,直言不讳,好虽好,爽快,但是引发了许多本可以避免的矛盾。最精明的是店倌禧宝,聪明伶俐,有商人的狡猾,和旁大三言两语就卖了政屏的猪,所得归自己所有。政屏在牛七面前唯唯诺诺,懦弱无奈,政屏的五婶婶倒有宝钗的风姿,世故,泼辣,当和事佬,哪一项不是她的专长?怂恿的纠纷即将爆发,是她站出来劝说郁益的大哥原拨,最后才有了“热闹的端午节过了,在省垣勾留了一晌的旁大回了家,到裕丰闲坐,那时郁益,禧宝都在店时”的对话。
《活鬼》
溪镇,荷生的祖父为了兴旺人丁,替他在十三岁时娶了一个“年纪只比荷生大十来岁的老婆”,娶妻后不到一年,荷生家里闹鬼,荷生只好请了自己的好友邹咸亲、学校里的学监来他家里帮他捉鬼,但荷生尚不知自己要捉的鬼正是自己媳妇招来的活鬼咸亲。
包办婚姻,能过到郁达夫《柚子》中和谐美满的不多,因此也就也成了悲剧盛产地。祖父的夫人蔡氏不检点的谣言在村里传开时,祖父说“管她,看能替我养下一个崽不。”而荷生受祖父安排接受了一个大自己十多岁的女孩儿做老婆,咸亲在这段婚姻中扮演了一个插足的角色,他像个小统治者一样愚弄单纯 的荷生,终究也迎来了自己的报应。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是国人永恒的愿望,家族的统治者普遍喜欢子孙绕膝,他们享受掌控专制带来的权力,同时也把握住了家族的未来,但实际上,从既定历史看,这个期望不过是无望,专制没什么不好,只是好处都让一家占尽了。
《陈四爹的牛》
还是溪镇,有个贫民雇工叫周函海,身为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一贯老实憨厚,善良朴实,偏偏这些看似是优点的品性,让他的老婆不受管束,出去偷人,别人骂周函海猪三哈,黑酱豆,他也无力反抗,只自言自语骂几句。周函海在陈四爹家看牛,他本想着自己给有权有势的陈四爹看牛,“自然他家里看牛的势力也大,甚至陈四爹百年之后,他承受他的全部财产。”周函海的美梦随着他丢了牛而成为泡影,将畜生看得比人重要的陈四爹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周函海的性格有点阿Q,别人奚落他嘲笑他,他暗骂,借此获取自信,然而这并不能挽救不了他由于愧疚而跳塘自尽的生命。
彭家煌的小说很好看,虽然我不太爱看那些表现底层知识分子或者贫苦大众生存命运的作品,但是不可否认有些作者写出来的成片非常棒,现代文学少不了这一类作品,在“人的文学”的召唤下,无数作者为写现实的普通群众做出了难能可贵的写作尝试,民众的性格确实是需要有人站出来指明缺点和鼓励发展的,只有人民不断完善自我,统治阶级才会有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