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们行色匆忙,奔赴各自的远方。
阴沉天空中满是脏兮兮的云,雨珠像是不舍某人的离去,紧扣车窗,却被风无情扯落,只下道道如泪轻痕,斑驳透过玻璃的光景,阿呆歪着头望向玻璃窗,好像窗外掠过的不是风景,而是他十八年的人生。
一个人要走过多少凌晨五点与暮夜十点的路才能长大?阿呆走了三年,反反复复,日升月落,风雨无阻。
睡眼朦胧,静悄悄的斑马线上红绿灯下,远天几朵娇俏的染上朱红的云躲在钢铁与混凝土的庞然巨物之后窥视,趁车流与人群尚未到达。
学校是个漩涡,以其为中心,四面八方的鱼虾人船在此被吞没,也好,不至于太过孤独。
“今天又用什么理由进来的?”
“我直接把表调慢五分钟,然后给老王看,他一愣一愣的。”
永远不会让人失望的早读迟到理由,虽并非无往不利。
“你这表天天坏也不修,这不行啊,你还是门口站到下课吧。”
谁的苦瓜脸,即便站在门外也不忘向自己座位后的同伴挑衅。
一切的欢笑与悲哀皆定格于时间的胶片。
“你好啊,阿呆同学,很高兴认识你。”
魔幻的人生,其实处处充满着意外,难过的事,难忘的人,往往并不等你准备好便突然出现。
“插队可不好啊。”
她步伐轻快又活泼,像是童话故事里住在城堡中的兔子公主,踏着青春的活力与灵动,回眸间眉眼含笑,两个浅浅的酒窝悄然绽开,让阿呆心里的池塘下起了大雨。
“就一次啦,谢谢你了。”
那时候放学后还需要排队出门,蚂蚁搬家似的阵势,她从身后走来,仅仅是擦肩又去往阿呆目不能及的远方。
他们一路碰壁,跌跌撞撞走来,诉说着人世的荒唐,宣泄对平庸的不甘,或许只是不想重现彼时的悲哀?
“今天在学校学的怎么样?”
昏黄的灯光,小屋西墙,木质油腻微微腐朽的小桌,几碟简单又精致的小菜,她坐在阿呆对面,没动碗筷。
“不怎么样,挺好的。”
阿呆夹起一片凉拌黄瓜,木偶般面无表情。生活本是一台精密而不停歇运作的机器,我们看似拼尽全力的转动,不过是齿扣间一次次错过的原地踏步。
“好好学习才能有出息,你也不想像我们这样整天累死累活的吧?”
什么样的人才算有出息?西装革履打领带,油头中分办公室?阿呆看着蒙尘旧画报上的毛主席头像与劳动光荣字样,“您老人家怎么看?”
人生还在继续,旅行从未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