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意识到艺术式微,我们所追求的艺术。人们把情怀和年代感称为过时,这是一个娱乐至上的时代。
为了我新买的唱片,我去音像店置办了一台CD机,看上去很古老。我抚摸着它,心里想的是,十几年前,它陪伴了一代人的青春。我把那张专辑放进去,走在街上听,音质很有些黑胶的感觉。一如初出茅庐的宋冬野,当年也是坐在街边,听万晓利的歌,在迷惘中探寻。
我听到一些很烂俗的话,“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个?”残缺的人格,扭曲的三观,我不屑与之争执。
我们乐队在一起聊天,朋克、金属、摇滚,大家都有自己喜欢的风格,然而这些风格似乎都已淡出大众的视野,而最让我深感痛哀的是民谣的式微。我心里有一座灯塔,Bob ·Dylan。我们都知道,只要他还在,民谣就不会死。这个名字对于多数人而言很陌生,那个人用他的歌拿下了诺贝尔文学奖。那一年,多少文豪沦为陪跑。
现在的文学,也让我倍感困惑。所谓“大师”,只不过会哗众取宠,曾翔的吼书,尽是些腌臜之物,不辨字迹、不堪入目的一纸废墨,怎上得了台面?莫非小丑登堂入室,大师流落街头?
这么些年,我走过了鲁迅故居、王羲之故居、杜甫草堂;去过李白捞月的当涂望月矶、华夏诗魂奉节,找寻那一缕跨越时间长河的诗意和气节。寻找答案,我是在问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几百年前,人们诚服于弗洛伦萨,意大利是艺术的圣地,维也纳的高雅、威尼斯的浪漫,化作我年少一梦的向往。
Bob·Dylan是个真正的艺术家,他的词曲,像是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像一篇篇隽永的散文诗,饱含思想与理想。以音乐与文学相通。我觉得他心里已有答案,但他还有执着,靠着执着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头还在台上唱着,唱着《答案在风中飘》。我的思绪也跟着飘远。
那次我坐在岳阳楼里,遥望洞庭湖,看下面络绎不绝的游客,还有人在弹筝、吹笛,当时心下宁静,好像超越了时间,触摸到范文正公和醉翁,大宋王朝的几张面孔在眼前闪过,宣纸上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风干了历史的痕迹。
有人说这是一个黄金时代,一个发展的时代,然而艺术在这时代江河日下、愈加枯萎,这时代娱乐至上,饭圈文化盛行,风月难扯、离合不骚。
北疆高寒岭上,疾风劲草,高寒牡丹在高原上盛开出一片花海,康熙铜像在阳光下闪烁,与范欧亭对望。那年夏,我的足迹踏过了河西走廊,坐在康熙皇帝旁,他放目江山,胸怀天下;我喝了一杯酒,看见了蒙古铁骑的厮杀;看到了范仲淹金戈铁马,逼退西夏铁军,随后眼前一切化为尘埃。入眼只有苍茫大地。
其实,你我都一样,终将被遗忘,山前没相见,山后不如别相逢。
我想,当代人大多迷失了灵魂,如同浮士德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以此满足自己的欲望,或许这个比喻有失恰当,但大同小异。
李志说,“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一直在走,走过了人性的背后和白云苍狗”,可知这是一种勘破的境界,他也找到答案了。
我不知道我还要探索多久,会不会误入歧途,甚至有没有人在背后支持。常常一年到头麻木太多,思考太少,缺少实在的意义,丧失了引以为生的东西。最终,可能还是沦为庸俗,逃不脱宿命,好像威严的奥丁驾驶着八足天马,掷出了昆古尼尔----那杆神话中连接宿命的永恒之枪。在它出手的一刻,就已牢牢锁死了命运。
最近读余秋雨、汪曾祺,听Guns N' Roses的歌。汪曾祺的《人间滋味》让我想起“人间有味是清欢”。还真是,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求解之路漫长,人生有限,任重道远啊。
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信奉的大师们,冥冥中会助我吧,不然也太不够意思了。
前路漫漫,江海寄余生,答案在风中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