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和办公室的姐姐一起吃饭,午饭过后,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突然,一辆救护车从我的眼前驶过,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激起了我对11年前的回忆。
2006年,我初一,那个时候带着对梦想的追求,带着考上一个好高中,一所好大学的憧憬,在努力学习,也树立了一个伟大的想法: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一所好大学,挣钱给外婆买好多好多的东西。但是也就是这样的一个想法在2006年的12月5日那天,彻底成为了可望不可即的幻想。
11月下旬,得知外婆病重卧床,我和舅舅家的妹妹放学之后直接来到外婆家,那个时候外婆说话已经出现困难,因为我们还要上课,外婆用两只瘦弱的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缓缓抬起头对我们说:在那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明天还要上学。在外婆的“强烈”要求下,我和妹妹终究选择了离开。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还是期待奇迹可以发生。但是也就是那天的离开成了我们见外婆的最后一面。
12月4日那天,校车把我送回到家,结果发现爸爸妈妈匆匆忙忙的打车去了外婆家,中途回来拉了一块木板(为外婆做棺材用的),那个时候的我以为这只是家里人的紧张,外婆会没事儿的,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外婆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结果是意料之中也是不敢想象的:外婆身体已经不能承受任何药物治疗,甚至连输液都困难了。于是救护车连夜将外婆送了回来,在12月5日的凌晨,外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11年的时间,3000多个日日夜夜,说长不长,因为时光已逝,说短也不短,因为这里面的每一天都深深印刻着我对外婆的思念。
外婆长得不是很高,算不上漂亮,但是绝对会让人觉得舒服。虽然外婆不是一位新时代的女性,但是在那个时代,外婆承受了当代女性根本无法想象的苦,也正是那样的经历、那样的环境造就了外婆坚毅的性格。
外婆一辈子没有读过书,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家庭。外婆一共生了七个孩子,五个女儿,两个儿子,在当时那样一个环境里,养活七个孩子可以说很不容易,那个时候粮食不能实现自给自足,吃的用的都要靠挣公分,别人家挣了一年的公分可以养活一几口人,而外婆和外公却要比别人吃更多的苦,因为家里有七个孩子,不能让一个挨饿,也不能让一个孩子受罪。
也就是这样,外公和外婆连续三年冬天没有穿过棉裤,把省出来的面料都给孩子做了衣服,还要精打细算一家人的吃喝。那个时候外公在外地,家里的事情只能外婆自己一个人打理,但是外婆任劳任怨,不仅把孩子照顾的很好,还照顾着家里的老人,生活的艰辛并没有让这位没有读过书的女性产生任何抱怨,反而更加认真对待生活。
随着生活条件一点点变化,孩子一点点长大,几位姨姨也已经嫁人了,嫁到了城里,舅舅也在城里找到了工作,外婆家的生活也逐渐好转,但是外婆依旧保持勤俭持家的作风。从来不会乱花一分钱,不会给自己买任何东西。外婆的衣服和用品都是姨姨和舅舅帮助购买的,有的时候多买几件还会遭到外婆的训斥,那个时候姨姨和舅舅还会抱怨,说外婆不理解他们的孝心,还把这一切归结到外婆没有读过书上面,其实不是不理解,只是不想给子女添麻烦。
外婆的家务活做的很好,无论是洗衣做饭还是拾掇园子,外婆都是一把好手。生活好转以后,外婆每年都会在自家园子里种各种各样的菜,前后园子以及开垦的土地都被外婆管理的很好,每年蔬菜成熟的季节,外婆都会将各种青菜分类打包,给城里的姨姨和舅舅拿过去,除此之外外婆每年都要下两缸的酱,因为她的儿女喜欢吃,外婆还会养好多只家禽,因为外婆说自己家养的吃着好吃,还可以把家禽的蛋腌上,吃着健康营养,即使有的时候会收到“城里啥都有,不用给我们拿了”的回复,外婆依旧没有停止自己的做法。
外婆在世的时候,每年的春节都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因为城里的姨姨和舅舅都会回来,带上自己家的孩子,拿着礼物,每当这个时候外婆就会早早的在家门口张望,当人到齐了,外婆就会开始做饭,外婆的手艺真是没得说,每年的春节都是一场美食盛宴,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在一起,享受着这个温馨的氛围。但是这种时光终究不再有了,只能在回忆中寻找曾经的温度。
去年清明,外婆过世十周年,全家去给外婆上坟,纷纷诉说现在的生活,外婆唯一的孙子也在去年考上了大学,我们也都工作的工作,升学的升学,生活有了新的开始,但是外婆却再也不能看到了。
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每次放学都不会回家,直接跟着另一只队伍去外婆家,外婆无论多忙都会给我做我喜欢吃的东西,有的时候还会把自己平时攒下来的钱给我一些去买吃的,只要是我从外婆家离开,外婆一定会在门口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我的身影。但是现在,那所房子已经成了我们不敢去触碰的回忆,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不敢向院子里张望,因为那里有外皮生活过的气息,刻着属于外婆的回忆。
中秋时,舅舅来我家,舅妈说要拿一些葱回去,因为城里的葱太贵了。舅舅边拔着边诉说着和外婆有关的故事。因为小时候家里穷,孩子还多,只能吃一些简单的东西。外婆每顿饭都会做一锅的饭,蒸一碗酱,再弄一些葱叶,就是这样的搭配,那个时候舅舅和姨姨们也吃的很开心。每当外婆上桌吃饭的时候,也就不剩下什么了,外婆就只能将就着吃点。要是家里来了人,做了一些好吃的,这顿吃饭还要拿出去,等着招待下次的客人,这些在现在人看来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是外婆的经历。即使后来生活好一点了,外婆也还是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们这些孩子,自己从来不舍得吃。
也就是这样辛苦了一辈子的外婆,一辈子不想给子女添麻烦的外婆,在自己65岁的时候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大姐是最后知道外婆去世的人,因为大姐那年高考,怕这个消息会影响到她的考试,所以家里人都避之不谈。大姐知道消息的时候外婆已经离开我们一个多月了,大姐当时哭的不能自已,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记得当外婆的棺材合上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情感都倾泻而出,看着那个安详地面容,怎们也不敢想像就这样天人两隔了。我们都哭着想多看外婆一眼,但是已成奢侈。当一切程序结束,回到屋子里看到外婆的照片时,眼泪不受控制的又流了下来。外婆出殡的那天,外公直接晕了过去,生活了一辈的人,就这样离开了。外公从此没了老伴,我也从此没有了外婆。
前几天,室友的外婆给她打电话,是说让室友的妈妈给她气哭了,看着这个场景,我多想也能再听一听外婆的声音啊,然而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只能是一种奢望。纵然岁月流逝,外婆的身影却愈加清晰,外婆,您听见我的召唤了吗?希望您在那边没有痛苦,来世您还做我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