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上周四晚上，一个好朋友打电话跟我吐槽。

她和男朋友订了机票这周出国去玩，结果男朋友说这周临时有一个重要项目要做，去不了了，要她把票退了。她好不容易改签到下周，花了不少钱。谁知才过一天，剧情反转。

男朋友说他搞错了日期，项目不是在这周，是下周。这下又要改回来，她当时真是气吐血了，骂他这么重要的事能随便搞错。

对方不冷不热说了一句：“这有啥，你不就想这周去嘛，正合你意。”

我当时听她这么说，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你懂那种感觉吗？有些人永远不懂得道歉，明明自己出错，却一点点愧疚感都没有，还喜欢推卸责任，一句 “你不就想这周去” 把问题重点推到了对方身上。

吝啬认错的人，在生活中并不罕见：

夫妻为一件鸡毛蒜皮的事吵架，老公认为答案是 A ，老婆认为是 B，最后证据摆在面前，错的一方就是不肯道歉，非死磕到底；

父母打骂完孩子，发现是错怪了孩子，也不肯认错，“老子就骂你怎么了？”；

有时候，等一句 “对不起”，能让人心寒、心死。

02

为什么对有些人来说，道歉这么难?

一个人不愿意道歉，我们通常会认为 Ta 死要面子、逞强。但这种死要面子的背后，可能有一些更深层的原因。

原因一：过去的经历，道歉意味着羞耻

初中的时候，班上有一个男生平常挺内向的，但是某天却成了焦点。那天课间，他跟一个同学起冲突，打了一架，把对方眼睛打伤了。

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他，要求他跟对方道歉，他死活不肯，说自己没错。放学后老师把家长叫来了，他爸逼着他道歉，说话超级大声：“说，知道错了吗？”他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我错了。”

他爸听完就给了他一巴掌，大概意思是说 “知道错还这么做，真没出息” 之类的。我后来想，他之所以不愿意道歉，就是因为 “道歉意味着羞耻和惩罚”。

心理学的研究发现，愧疚感可以让一个人主动道歉，但是羞耻感却不会。

愧疚和羞耻有什么区别呢？

举个例子，你踢球的时候不小心把球踢到人家的玻璃，你感觉自己做错了事，给别人家带来了麻烦，那么你的感觉是 “愧疚”，此时你会主动去道歉，试图弥补；

但如果此时别人从窗户探出来臭骂你一顿，说你是 “笨蛋、没教养”，那么你的感觉是 “羞耻”；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会选择逃避、不敢承认错误，因为担心引起惩罚或者被消极评价。

那些从小生活在羞耻感中的孩子，长大后很不会道歉。

跟女朋友吵架，他可能不敢说对不起，怕对方觉得他一无是处；

职场中跟人相处，可能也不敢坦诚自己，怕被看不起；

……

他们总是很担心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害怕被惩罚。但是，这种 “不坦诚” 引发了恶性循环，越不敢承认，麻烦越多。

原因二：强硬是一种伪装的安全感

还有另外一种人，他们不是怕道歉被惩罚，而是怕道歉会让自己损失某种权力，可能是作为父母的掌控力、也可能是作为领导的权力。

他们的成长经历中，发现权力能搞定很多事，自己不想做的事，父母用权力成功改变了他的想法； 自己做不到的事，有了权力之后轻而易举做到了。因此权力成了安全感的来源。

慢慢地，他们立志 “强硬”，让自己看起来不服软，有能力。

有趣的是，心理学研究发现这些表面上自尊很强的人，实际上自尊很低。

他们对自己的评价更多是依赖于周围人的反应，而不是依赖于自我评价；因为害怕别人的看不起、害怕别人的不服从，因此不敢轻易认错。就像打了依萍、又千方百计去找回女儿的陆振华一样。他会做很多事情来弥补，但是底线，就是认错。

宁可问一百句 “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宁可千方百计送钱去，也不会说 “我错了。”

因为司令是不能认错的。

03

会道歉的人，能得到什么？

大学的时候，我遇到了这样一位导师。她在我们实验室的权威，无人能动摇，大家绝对不会在她面前乱来，对待她交代的任务更不会随随便便。

但是这样一个权威的人，很懂得道歉。她如果听说你为了报账，排队排了一早上，她会跟你说：“对不起，不该让你浪费这么多时间的，你赶紧回去学习，别弄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安排搞错了时间，会说：“对不起，是我没有查清楚，让大家白忙活了，我自愿受罚，给大家买好吃的。”

道歉完，大家对她的评价并没有因此降低。相反，大家都特别喜欢她，也心甘情愿听从她、信任她。可见，道歉并没有那么可怕，甚至可以说，一句恰到好处的 “对不起”，能缓解 90% 的人际压力。

心理学的研究告诉我们，道歉有很多好处，至少有以下几种：

1. 夫妻间（情侣也一样）的道歉，有助于提升双方的婚姻满意度: 不仅仅是被道歉的人更满意，会主动道歉的人，也更容易觉得自己婚姻是幸福的；

2. 父母懂得向孩子主动道歉，孩子更容易形成安全的依恋模式；孩子犯错的时候，更容易感觉到愧疚而主动道歉，而不是感到羞耻。

3. 朋友之间如果有冒犯和误会，道歉能帮助彼此迅速恢复信任感，增进友谊；

4. 同事 / 合作关系之间的恰当道歉，有助于促进合约达成、增加工作中的信任感。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正确的道歉，而不是无缘无故道歉、更不是牛头不对马嘴的道歉。

04

如何正确地说 “对不起”?

我们一直在说恰当的、正确的道歉，可能你会很疑惑，究竟什么样的道歉是恰当、正确的？

不敢说我是这方面的专家，只能说结合自己的生活经验，再加上心理学的理论，少女给出以下3点建议：

1）切忌 “甩锅式道歉”

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道歉了，别人压根没听到任何歉意。比如约会的时间定在了晚上七点，你迟到了，对方很不开心，你说：“抱歉，没想到今天这么堵，以后再也不坐公交了。”

你以为这叫道歉，别人听到的就是 “甩锅”。道歉切忌指桑骂槐，哪里做错了，就为哪一点道歉，至于其他无关因素，可以不用在道歉的时候提。

比如你可以先说：“对不起，是我自己没把握好时间，我应该提前一些出门的。”如果非要说堵车的事，可以再道歉之后说：“今天路上有点堵，以后如果约这个点，我会早点出发。”

这样听上去就不会像是找借口了。总之，既然认识到错了，就大大方方地认错，别总想着留一手。

2）具体清晰，不要偷换概念

道歉的时候，需要把错误的内容表达清楚，而不是模棱两可。

比如很多情侣吵架，道歉一方只会说 “对不起”，但是说不出来哪错了；或者表现出很多挽救行为，突然语气温柔、送口红、送包包试图讨好……但就是没有道歉。

你已经在尽力弥补了，但是对方却感受不到，这就是无效的歉意。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你以为自己说清楚了，对方却理解偏了。比如 “我错了，刚刚不应该那样说”，究竟是哪样说？有可能你在为 A 道歉，对方却误会你是道歉 B，那就麻烦了。

所以，具体你觉得是哪里做得不对，清晰、重点地表达，就不会给吵架留下把柄。

道歉越具体，吵架越省心。

3）不仅口头上说，也要有相应的行为

道歉严格上来说分为两步，认错是第一步（承认自己错了），修复是第二步（我伤害了你，需要补救）。

大学室友之前谈过一个男朋友，很擅长道歉，室友一生气他就百般讨好，一句句：“对不起，我错了”。

但是道歉完却从来不改，错误一犯再犯。

这种只有花言巧语，而没有任何态度和行为的道歉，几乎无效。说多了连自己都不信！

总之，诚意要把自己都说服了，才是真道歉。

最后，我们也必须要澄清，如果你已经非常尽力和诚恳地道歉，但是对方却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接受任何道歉、习惯性地得理不饶人……

这种情况，就不要委屈自己了。

恰当的道歉，不是为不该道歉的事认错，

也不是卑躬屈膝、丢掉自我，

更不是满足别人无理取闹的自尊需要，

最好的诚意，留给值得的人。

- The End -

References / 少女参考的文献资料：

[1] Howell, A. J., Turowski, J. B., & Buro, K. (2012). Guilt, empathy, and apology. 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 53(7), 917-922.

[2] Qi, Y., Chen-luy, X., & Jing-yan, W. (2018). The Effect of Implicit Theories of Personality and Strategies of Apology on Trust Repair. Chinese Social Psychological Review, (1), 14.

[3] Ruckstaetter, J., Sells, J., Newmeyer, M. D., & Zink, D. (2017). Parental apologies, empathy, shame, guilt, and attachment: A path analysis. Journal of Counseling & Development, 95(4), 389-400.

[4] Zozaya, A. (2017). Do Conflict Recovery Behaviors Buffer the Impact of Conflict Behavior on Marital Satisf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