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儿与月牙儿——城外遇老叟

香儿三岁,母亲因与婆婆不睦,从娘家借到钱财和变卖嫁妆后带着香儿,挺着大肚子与陈二一起背井离乡到汴梁生活。

初到汴梁,人生地不熟,将所有家当换到一座带小院的茅草屋,不敢对外张扬,只说租赁。刚开始香儿母亲待产,香儿年幼,陈二只能卖些苦力,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每日回来带回一些铜子和市井的传言消息。母亲总能从中找到有利于他家的法子。母亲在家忙着家事,也在父亲带回的消息中去寻找可以发展的方向。刚开始她让父亲在劳作之余帮别人揽些活,或者在农家低价收些东西,提些价卖出去,父亲言听计从,家底慢慢多起来。后来决定她产后待身子长好就与父亲一起摆摊做屠夫,因屠夫很少,大户人家有专有厨娘,小户之家自己解决,倒是一大批中等人家,既不想自己染上血腥,又无能力请厨娘,而且整个汴梁城只有两个屠夫,且陈二有同村发小在酒楼当小二,也能沾些亲故,买下重礼拜会过酒楼掌柜,陈二夫妇便做起了屠宰买卖。

母亲要出去挣钱之前,细细嘱咐香儿不要出门。又恐香儿耐不住寂寞,便给香儿穿男童衣服,扎男童发髻,并语重心长地嘱咐:“香儿,你是女子,本应长于慈母膝下,可家贫如洗,无力常伴,你细细记下,逢人只可三分信,未可全抛一片心。你要学男儿做派,却要时刻记住自己是女子。”母亲日日含泪嘱咐,香儿懵懂记下。

刚开始,香儿没有出门,只在门缝里看别的男童是怎么样相处的,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香儿很胆怯,却不肯让母亲担心。对于母亲说的外表做男儿,内心做女儿也不甚理解。便不出门,只偷偷窥视着外面的人事物。

一日,被一群男童发现了躲在门后偷看的香儿,拉出一看是个“小弟弟”。于是带香儿一起玩。一起摸鱼,一起掏鸟窝,一起捉蛐蛐儿,也会有打架吵闹。因香儿年幼,也被欺负过,一次一次的忍让只换来他们的得寸进尺,香儿让父亲帮忙用结实的木材做一根短棍,藏在衣袖里。在那群男童再想欺负她时,就用短棍打他们,各有胜负。香儿不乐意与他们玩了,常在护城河边看鱼儿垂柳,也会独自去城外小山上采些野菜,花朵。

在一次打架输了以后,一路小跑到城外小山上采药准备自己敷上,免得母亲担心。可是外围实在没找到草药,只能往山上走,不知不觉走到半山腰,山腰上有个茅草屋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一看就阴森森的,香儿想起听过的怪异故事,转身就冲回了家。心里却记下了那个地方,很好奇里面是不是有妖精鬼怪之类的……

第二天,香儿还是决定去看看。她沿着茅草屋转了一圈,发现了一条小路,原来是人住的,香儿没那么怕了,但也好奇什么人会一个人孤零零住着?是隐世高人还是江湖侠客?是失恃的孤儿还是失子的孤老?是伟丈夫还是美妇人?香儿时常去看,却总没遇见房子的主人。

差不多过了旬日,香儿看到茅草屋有炊烟,兴冲冲跑去看究竟。看到一位满脸戾气的老者在劈柴,老者刚开始假装没看到她,一脸凶狠的样子。香儿只敢远远看着,总想他为什么也是一个人呢?他的家人为什么不能陪着他呢?可是老者看起来很凶,香儿不敢直接问,只能自己观察着……

老者家的茅草屋成了香儿常去的地方,基本每天都去。直到一天,老者打猎伤到了腿,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床上,香儿观察了老者很多天,知道他不是坏人,也没人照料,甚是可怜,决定去看看他。

香儿小心地走进房间,把水壶拿起来摇一摇,发现没水了,就去厨房烧水。待水烧好,装进水壶,再取些给老者擦洗。老者奇怪,一个年幼的孩子,我都装着那么凶了,怎还敢帮助我这陌生的孤老?于是询问香儿,香儿告知:母亲信佛,常布施于人,见老伯孤苦亦不敢伤及自身,故前来照顾。

老伯观香儿面相不错,又观骨相,虽不是极品却也不差。于是给香儿讲了很多故事,很多江湖狂生的故事。香儿听得津津有味,回家就告知父母,谁料父母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母亲说:“那老者居心叵测,我家香儿是女子怎能闯荡江湖?”父亲说:“老者定是哄孩子高兴,不是要教导香儿!”母亲又言:“若无意,怎会说江湖,引得孩子兴起?”父亲说:“那老者定不知香儿是女子。”母亲不信:“既观骨相,怎会不知?”父亲沉默了,于是决定罢工一日,去拜访老者。

第二日,一家子提些酒食去拜访老者。父亲与老者互诉来历,才知原都是陈氏后人,异地相逢,倍感亲切。酒过三巡,问及老者用意。老者直言:“汝女盛慧,皮相过于美艳,骨相适于习武。且女子立于世,更难于男子。且她心性刚毅,若无护己之能,恐成他人用器,实是可惜!”父母犹豫,又恐习武之人多五大三粗,女子如此毁一生呀!老者又说:“我与她并不能有师徒名分,只授些轻身步法与暗器,既不损外形,又藏锋于内。”父母终允,香儿便于父母面前拜会老者,口称祖父。祖父甚喜,如此聪慧善良的孩子,天定助她。

香儿与祖父修习轻身步法与暗器,日日不懈怠,每日三更由父亲送去茅草屋,下午自己归家。勤学不倦,两年后已小成。祖父行前告知身世,原是江湖中人,年少轻狂,后妻儿尽丧,于是老年如此唏嘘。又将家传秘籍藏身之处告知香儿,令香儿为其找衣钵,或传于香儿子嗣。香儿一一应下,香儿将其葬于屋旁桃树下,四时八节皆前往探看,将祖父的教诲日日在脑中回想,心性越加凝实。祖父常劝诫香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多为他人留后路,也为自身留后路。懵懂的香儿在每日的勤学苦练下,越发内敛。习武之后,也曾寻仇捉弄玩伴,因此也慢慢放下。时刻谨记:习武先修心,心不动身不动。于是有了势,寻常男子都不敢靠近。香儿心知自己习武之路仍有进步的空间,于是苦练心性体态,日日观察普通女儿如何应对,终于做到收势于内。从此只要不动武,无人知香儿会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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