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信如晤

Dear friend:

一切可安好?

这一年来我们各自都忙于工作和家庭,连微信也都甚少联系。今夜,走在广州的街上,吹着初夏雨后的清风,突然想起了你。

我们曾听人说过,男人到了30岁就是一道坎。那时候我们青春正茂,根本无暇理会其中深意。现在,你我都坚挺地迈过了30岁,我不知道你有无“深有体会”,反正我是感受到了其中滋味。

且不说发量越来越少,记性越发差劲,精力越大不如前这些无法抵挡岁月的问题,金钱,事业和婚姻,就已经如同三座大山,压得你有时踹不过气来,即使你想化身勤劳的愚公,你也都觉得无从下手。

那些年你我最不屑讨论的金钱,现在却经常挂在我的嘴边。供房要钱,买车要钱,买家具要钱……一切都如同饥饿雏鹰,嗷嗷待哺,而你疲于工作,忙于喂养一切,可依旧觉得每月都捉襟见肘。你看看我,最近计划涉足的远方,皆因机票没打折,住宿费太贵而放弃了;最近看中的家具,也因为价格高企而舍弃了念头。想想觉得特别可笑,没想到现在的我,竟然被当初桀骜不驯的自己狠狠的抽脸了,还如此清脆。

那天听某君说,那个流里流气的✘✘现在自己开了公司,过年开着保时捷天天在大街上溜达。听完我们都觉得搞笑,冷嘲热讽了一番后,内心却油然而生一股子酸气。他有炫耀的资本,起码他有你看到的事业。而我,年过30,还在应对日常的工作琐事,看着年轻的人在我身后步步紧逼,或者已经超越了自己,却依旧踌躇不前,未知前方。我曾问过一名长者,事业是什么?是有更高的岗位,更高的工资吗?他给我一个回答,说是你在从事着能赋予你激情和成就的工作。我不敢说特别苟同,但是我却依旧黯然伤神。我意识到,我目前仅在讨巧地工作而已,这工作,至多是满足我对于金钱的需要,也是我每天起床都要骂爹的根源。说到这,情绪略有低落。

然而,我觉得目前让我更加低落的,还是婚姻。你知道的,我渴求自由,胜于生命。我曾经跟你说过,差不多的时候,我就背着背包行走天涯去。说来可笑,这个想法已经不知道被安放至那个阴暗的空间,未曾被提及。如今我面对着固定的工作,固定的女友,固定的父母说着一些固定的话题。上次,女友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内心怔了一下,好像这个事离我还特别遥远,然后现在又要我不得不去面对。可是,我一思考这个问题,上帝都悲悯我起来,他知道,我仅仅是被过了30岁这个事实所禁锢。我害怕婚姻,害怕责任,害怕失去自由。

是啊,一切自我稍未理解透彻的,一切自我稍未准备的,30岁后都一下子袭来,令我措手不及。可能别人可以三十而立,而对于我而言,顶多就是半蹲半立。

许久不见你就要看到这么多满腹牢骚,可我相信你也会感同身受。确实,那年我们吃着宵夜吹着牛逼,闲情的时候讨论文学的日子,已随青春回不来,而代替梦想的只有勉为其难。

见信如晤,望一切安好。

                                            福

                                2018年5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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