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住老宅,房屋低矮,窗户用粉联四纸糊的,只是在窗户中间的位置,有一块宽十厘米,高三十厘米的玻璃,奶奶称为玻璃镜,坐在炕上的奶奶,透过这小小的玻璃镜往外看,看都是谁过来过去,有时候会搭一句话。只是这窗纸,一年到头下来,被烟火熏的昏黄,年前打扫庭厨之后,换成新的,屋里白净亮堂。为了增添年的喜庆,奶奶会让爸带着我去大街上或集上买两幅年画,直接点明,要喜庆的。
在街上选年画也是有讲究的。爸妈住正屋,爸会选一张杨柳青的年画贴在门扇上,都是年年有余,却要看是贴到东屋还是西屋,得保证年画贴上以后,鱼头是朝着屋里的。
至于屋内后山墙上,好多年爸一直都是挂国家领导人的大幅照片,我长大了,也想着把西山墙贴上年画,奶奶只允许我买和和美美的,比如:花为媒。姥姥家就不一样,姥姥喜欢看戏,所以姥姥家都是贴四扇屏的年画,一个画面一段解说那种,识字以后,我会把姥姥家的有情节的画一遍又一遍的念,姥姥会说哪个小生唱腔好,哪个花旦身段好。我记忆中姥姥家就贴过“十五贯”、“牧羊圈”、“卷席筒”。所以,才开始识字的那几年,正月去谁家拜年,看年画,念下面的解说,成了规定动作,大人们也会互相赞美,年画选得好,或寓意好,或颜色好、显得屋里亮堂。后来电影在农村普及,也有年画直接是电影明星或者是当年热映电影的情节的,也是喜庆的、大团圆的卖得好。当然,年根底下,卖画的小贩也会将不讨喜的年画减价处理,有一年我就在对门屋大妈家看她家门上贴了《泪洒姑苏》,那年,大妈病重,前来探望的人都会说到门上贴的那张画。
现在的农村的房屋,挑高都四米多,高大宽敞,厅堂瓦亮,年画渐渐退出,取而代之的是整面墙的大镜子,装饰画,再讲究些的直接挂字画,一般会以家里人的喜好或身份年龄相符。而关于年画的记忆,却鲜活于上一代和我们的记忆里。
今天的图片是画糊了的麻鸭归巢图,急于求成了。手机的颜色也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