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李同学是大冰的粉丝,因为大冰最早的畅销书里写了很多发生在云南丽江的故事,而李同学就是丽江人。
李同学买了大冰所有的书。他还想要大冰签名,于是问姐姐,说想让大冰签名。姐姐的直接反应就是:“那个在台里有些怪,每次录完节目就消失的人。”
“问他干嘛?不熟。”
李同学直接把要求咽回去。
大冰是个玩跨界比较高明的人,高明在于工作和玩分得很清楚,工作时玩命工作,玩得时候拿着手鼓走天涯。
他把自己的后路留得清清楚楚。
自从大冰成了畅销书作家后,他在全国各地开了很多间“大冰的小屋”,用于扶持原创歌手。他在大理也开了两间“大冰的小屋”。
前一阵子,陪李同学泸沽湖的老乡夫妇逛大理古城,老乡是泸沽湖当地唱民歌的小名人,泸沽湖篝火晚会上一般都是请他去唱民歌助兴,于是想找家酒吧进去听听歌,
别看民歌手长得黑黝黝,中等发福的身材,走在街上就是云南路人甲,但他会唱很多泸沽湖民歌,唱上几天几夜也唱不完。
人民路上的唱歌酒吧一路看上去,没一个入他眼,他说那些人唱得哼哼唧唧的,不好听。
从洱海门沿人民路一直上去,步行街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屋门前挂着一个牌子:大冰的小屋。从外面望进去,屋里黑乎乎的,只有二十多平方米的样子。小屋很小,四面墙上贴着些去全国各地演出的照片。
两层高的水泥座椅,三面靠墙而建,上面铺着深棕色的皮质坐垫。
歌手老谢坐在前面,面前桌子上摆了个高高的保温杯。我们是进门的第一批客人。
小屋里只有啤酒,我带了孩子去买鲜榨果汁,回来时,李同学和民歌手已经和老谢聊成了朋友。
等我买回果汁,小屋又多了一对年轻男女。
李同学和老谢正在用云南话聊天,老谢说:“很久没讲家乡话了,真亲切。”
老谢旁边放着吉他,让他唱歌,他总说:“再等等。”
看上去老谢和那对情侣中男生早就认识,因为他说:“上次你去青岛我们演唱会时,还没有女朋友的。”男孩连连点头。
聊天,聊天,还是聊天。
在光线暗淡的小屋里,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敞开心扉。
又有一对看似90后的情侣出现在小屋门口,他们犹豫是否进来,老谢说:“进来坐。”他们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步跨进来。
“她不是别人的女朋友吧?”老谢问男孩。
“不是。”男孩笑着说,拉女友的手进小屋坐下。
继续聊天。
突然闯进来一个高高大大年轻人,“要唱歌吗?一会我要去总部开会。”他问老谢,老谢赶紧说:“你唱,你唱。”闪出了小屋。
我们已经坐了好久,还没听到一首歌。自然不会放过听歌的机会。“听歌,听歌!”
年轻人坐下,抱起吉他,问:“你们想听什么歌?”当坐在旁边的一个男生说出一首歌名的时候,年轻人说:“我才十岁,你点得歌太老了,我没听过。”说完,已经抱着吉他兀自弹唱起来。
我们完全没有插嘴的机会。他的歌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他也并不告诉我们歌名。唱完,放下吉他,飞身跳出小屋,没有了踪迹。
老谢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缓缓地坐在他曾经的位置上。小屋里主持的座位只够坐下一个人。
老谢应该是70后,1.85米高。云南昭通人。身上的朝气已经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是人生的各种沉淀,除了智慧,也有病痛。他的嗓子因为长期喝酒的原因,做了手术,现在只能喝水。
我们在小屋一起举杯的时候,他总是举起他的那个大大的保温杯。
他给我们讲了他年轻时初恋的故事,为自己曾经的年轻不懂事写了一首歌《你活该》,算是用因果之说接受了自己的现在。
问老谢“你和大冰见面多吗?”
老谢说:“见面多,有时他会过来给我用手鼓伴奏。没啥好聊的,就像结婚七八年的老夫老妻,你们知道。”他嘿嘿一笑,我们哈哈大笑。
大冰的小屋只卖40元一瓶的啤酒,没有其他任何可以消费的,简单纯粹。
面对大多是90后、00后的十几位听众,老谢讲渣男的故事,又唱完《渣男》的歌,嘱咐在场的男生要好好呵护身边的女生。我看到那些年轻恋人的手互相牵得紧紧的。
大冰的小屋更像是承载了年轻人梦想的诺亚方舟。可能大冰本人就是个爱折腾、执着追求梦想并实现的人。
人,总是需要些精神力量,大冰的小屋可能就是某些人的精神家园吧,聊聊天、听听歌,抚慰下自己涌动的心。
我们把啤酒钱放到钱箱,向老谢告辞,老谢连说:“老乡,不收钱啦。”
下午五点,离开大冰的小屋,外面的天空还是很蓝,花开得正艳。那些伤感的故事、伤感的歌曲还留在心里的某个地方,时时的刺痛一下。
娃娃说:“妈妈,我听完那几首歌有些伤心。”我说:“生活有时就是会让人伤心。”
泸沽湖民歌手很高兴,应该是听到让他满意的音乐吧。
在这到处逃不脱焦虑的时代,对生活不能要求太高,要求越高摔得越狠,所以大冰的小屋上面才会题写着:抱团取暖、随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