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二〇一八年九月八日,想起了你,想起了那段恍惚而真切的岁月。今天开学,迎来了很多新生,雨停了,天还是灰蒙蒙的。
我难得安静的伏案,却意外的想到了你,于是思索用一些仓皇而勉强的文字来怀念那段日子。
我是家里殷切的希望,以我的成绩可以搏的一个在他们眼中认为的光明的未来,我从来不想让他们失望。我自知,我将和所有学子一样,度过一个忙碌且平凡的青春年代。
每天,我都在寝室,食堂,操场间来回的游荡,三点一线,没错,就我一个人,我的身边从来不曾站过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和我一样为着同一个目标奋力前行的小伙伴。我也从来不会为此而感到悲伤,我深知,行者不惧孤独。
而你,总是众人的焦点,身边有一群朋友,每天傍晚,操场上总有你闲适的身影,教室传出朗朗读书声的时候,你才会仰着头走进来。学习,你从来不担心,因为你根本不在乎。
你我本是两条道上的人,有完全不同的未来,或许在某个夏天悄悄来临的时候,我们就再也不会见面,自然,这样的两个人也很难想象会有多少的交情。
可是,命运从来不会按照我们所期望的那样发展.
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我当然铭记在心,而且我知道,此去经年之后,我还是依然会记得,那是一个烙印。
我记得那时你坐在我前面,下课习惯性的转过来和我聊天,聊天地,聊人生,聊情感,彼时的我从来都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滋味,自然也不知道你对我是不是种喜欢。年少的我总是那么木讷呆滞,一心学习。
后来座位调整之后,你我坐在了教室的斜对角,最远的距离。于是,我时不时会在某一节下课突然想起你的存在,想起你坐在我前面时转身的瞬间,想起你和我交谈时的生动表情。
我竟习惯了有你的存在,于是,仗着我轻易能看见你,而你却不能轻易看见我的优势,我总是肆无忌惮的抬起头望向你的方向,印象中,那时的你不再会时常转身与后桌聊天,就像我坐你后面的时候。每次看到你的背影,心里竟然会有些许愧疚的感觉,自作多情的认为你也习惯着有我的日子。
我想,这就是喜欢吧,那种轻轻的把一个人放在心底,把关注她的存在当成一种习惯,注意她的一切,希望她知道,却又躲着她的目光。我一时讶异为何我有这种念想,但日复一日,这似乎变成了一种无意识的冲动。
不知何时起,你成了我心里一个小小的秘密,不愿意诉说却渴望你能感知。因为喜欢你,每时每刻我都希望以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你目光所至。有时很想旁敲侧击地问问你是否对我的突然变化有所感知,又有何感想,却发现没有向你开口的勇气,尽管心里已经有无数的话想向你倾泻。
从来没有想过在你心中我会是美好的形象,但我却在努力活成你喜欢的样子,尽管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少年,至少我维持着在你身后落座时的姿态,因为彼时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我不会做令你伤心的事,所以也就没有对你提起过我向老师提出换座位的事,至少在我看来,那时的你更快乐。
我与所有暗恋的少年一样,习惯用温柔的目光时刻寻找你的身影,习惯在你起身不久后站起来,期待下一个转角与你来一个无心的偶遇,然后打一声招呼,你微笑着回应总会让我开心半天,就像一个兜里偷偷揣了一颗糖果的烂漫孩童。
在后来某一天的深夜,忽而失眠,起身坐在在床头,突然怅然若失。喜欢你,注定是一件令我心痛的事,至少在我触手能及的时光里,给我带来更多的将会是伤痛。我们本是两条路上的人,我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大学,然后工作;而你也许会在某个夏天结束后,就结束了自己的学业生涯,做着平凡的工作,过着简单的日子,你我再无交集。而青春里默默的喜欢,最终成为空谷里的回响,余音飘然后的静默,是唯一的残存。想罢,面前是沉默而完整的黑暗,试图躺下,却彻夜无眠。
那夜过后,我打消了本就不多的渴望与你表明心意的念想,于是我短暂青春里的这场暗恋,就变为了自导自演的一场独角戏,在曲终人散之后,给自己打上,全剧终。
可终于,我还是不懂得把生活当生活,把电影当电影,依然渴望那些电影中才有的烂漫桥段,在现实中,不折不扣的与你携手上演。
于是,在这个年华尚早,还没资格谈论爱与情的青涩年华,我仿佛陷入了一个抉择,这个抉择关乎人生,关乎未来,唯独不关于你,因为无论我如何选择,你所要走的路,丝毫不会偏移。我自知,你不会努力试图走上我的路,而我,却可能轻易就会涉足你的道。
在矛盾与纠结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在即将面临人生第一个转折点的时候,我所构建的光明未来轰然倒塌。质疑,谈心,教导顷刻间向我袭来。我深知自己的错误,试图挽回,却感到了深陷泥潭般的力不从心。一边对付家长老师,一边却不由自主地惦念着你,那段日子,我活得很累很累。
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和你提起,你总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你看我现在还在替你着想。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浪费着青春,你渐渐有了新的朋友,脸上时常都有收不住地笑容。终于在你的生命里,我的身影渐渐淡出,或许,你也认识到了自己终要走的路,此路之外的所有,皆是回音。
夏天的风拂绿了所有,又一年的毕业季,我最终还是以几分的差距擦肩了我心仪的学校。得知录取消息的那夜,我独自在天台站立,仰望钴蓝色
的夜空,又回想起了那段盛大的青春,脑海里浮现的是你在我前面落座时的场景,那是电影的开头,再往后,一幕幕快速闪过,电影的结尾,教室前的大树下,你对我说,我喜欢你,再也不见。
一霎间,我突然怀念那段令人窒息的时间,那种猜测不确定结果而带来的切腹而深刻的焦灼。我曾不止一次的幻想如果当初的我勇敢一点,结局又将会是怎样,而那代价又是否昂贵。
自那天起,你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从我的生命里突然消失,好像在这人间从未出现过一般。后来,从别人的口中我逐渐知道,那时的你有多喜欢我。突然想起曾经与你的一次聊天中,你开玩笑地说,喜欢就应该勇敢一点吧。幡然醒悟,原来你也渴望我能看透这奇妙的情感。
后来的后来,知道了你为了不让我分心,压抑住了心里的情感。想到你也曾有过与我这般感同身受的痛苦,我不禁心疼而自责不已,我说过不会做令你伤心的事。彼时的你已是这般的忍耐与懂事,反观我自己,不禁自嘲自己的懦弱。
有时,我会在你每天经过的路口偷偷观望,可你从来就没有再出现,我猜你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踏上了另一条归途,亦或许我们之间真的没了缘分。有人说,两个人没了缘分,就算隔一条街也很难相见。
我不知何时忘却的你,过往总会在不紧不慢的时间中被渐渐冲淡。我的日子和所有人一样普通,简单,平凡。之后的人生里,我品尝了人生百态,看过了世态炎凉,也终于在命运的逼迫下长大,渐渐明白了,当初我所认为的懦弱,其实是一种成熟,而彼时的你,比我更成熟,彼时的你,已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再听到你的声音已是多年之后,彼此的余生已许诺给了别人,你我之间早已可以坦诚相待。你的声音还是一如当年,清澈,悦耳,唯一不同的是,当年让我魂牵梦萦的声音,现在听来,心里竟是这样的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我想我们都已放下彼此,青春不再,我们不再是那个心系彼此的少年,时间是把刀,那场盛大的暗恋早已被镌刻在那永不停息的生命长河中,过去从来都只用来回忆,而非留恋。
教室前的树绿了又枯,枯了又绿,一年夏季,一年毕业季。世间太多别离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发生,以至于还没来得及好好说再见,就再也没有了机会。我们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期盼命运宽容,愿所有人,都能被温柔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