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过圣诞节,其实并不重要

王建军

今年,据说有文件规定不让过洋节了,只是听说,据说也没有什么正式文件正式发布。

有一点可以肯定,圣诞节虽然就要来了,可街面上的气氛却不如往年热烈。这大约可以证实某些说法是存在的。

过与不过,有什么要紧的呢?作为一个70后,我对各种节日最深刻的记忆仿佛都和“吃”有关。小时候,在众多的节日中,最盼望的当然是中国人最重视的阴历年,因为只有过年,才能最大限度的让肚子有了些油水,其余的是不怎么在乎的。腊月二十三,年味似乎浓一些了,老人们开始烧掉灶王爷的神像,为了让他回天庭汇报时把这家人的生活状况说得好一点,所以这一天的中午饭是比平日里要好一些的。对于我来说,也正是因为这一顿饭,才听说什么灶王爷。现在条件好了,估计孩子们是没有几个听说“辞灶”这件事的。

从腊月二十三至年三十的几天时间是漫长的,每个孩子都会掰着指头计算日子。好不容易捱到年三十,贴上对联,就专等掀开锅盖的那一刻了。什么敬天敬地敬祖宗,全不管那一套。当然,在那一天会有多少孩子因此挨揍也是无法计算的。在过年的日子里,大人们会很庄重地祭祖,祭拜天地鬼神,可是祖宗是自家的,鬼神也个个不同,因此,大家没有统一的规矩,只有天地是公家的,人们祭拜他,无非是祈求风调雨顺,让人们早日摆脱饥饿,过上好日子。

这个时候的村子里,到处洋溢着肉香,这可是一年中难得的味道啊!此后的几天里,初一吃饺子,初二还是吃饺子,饺子是这几天里人们最吃不够的东西了。在家吃饺子,走亲戚串门还是吃饺子,也许好吃不过饺子的说法是那个时候传下来的吧!

年很快就过完了,一晃就到了正月十五,同过年一样,十五的主要内容还是照吃不误。照例是菜汤饺子,饺子菜汤。所不同的是,十五是灯节,小孩子们是能够打灯笼的。一群小孩子,提着最简单的瓶子灯,也有的拿根绳牵着自制的小车灯,嘴里喊着“年年收,年年有,正月十五打灯笼”的简单歌谣,东家串了西家串,想起来也怪有意思。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人们打灯笼,也无非是祈求五谷丰登,早日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至于继承什么传统,传承什么文化,倒是很其次的事情了。

二月里,龙抬头。剃个头,吃几把豆子,不知不觉也就过去了。清明节是大人的事,这个时候,到处是妇女们拉长音哭号的声音。不过这一天对孩子们来说挺好,因为这是出嫁的闺女们回娘家上坟的日子,闺女回娘家是客,得好好招待一下,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日子里,没什么吃的,但不管怎样,总得招待的像个样子,吃啥好呢?照例还是饺子,于是在过年之后,又一次能改善一下生活。

自此之后的很长时间是没什么可盼的了,一直到中秋节。在这个节日里,有了圆月的相伴,节日的气氛似乎浓了一些,毕竟月宫嫦娥的故事还是挺让人向往的。浪漫之余,还是要想起吃来的。月饼、苹果、梨这些今天看来再普通不过的食物在那时却是难得的美味。一个月饼,兄妹几个均分;一个苹果或梨子,也要均分,如果分的不当,哭哭啼啼闹别扭甚至打起架来也并不在少数。唉!谁让那个时候穷呢?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谁也怨不得。

中秋过后,就得盼过年了。小孩子扳着指头数啊,不停地问啊!爹,娘,还有几天过年啊!一天一天,怎么过得恁慢啊!

说到这里,似乎越扯越远,胡扯八扯,和人家“圣诞”有啥关系呢?

闲扯半天,其实无非是想表明一个意思。我们这一代人的节日,都是以“吃”为主要内容的,除此之外,还真没想到别的什么更值得在乎的东西。时至今天,当温饱的问题解决了之后,脑子里就空荡荡的了。一到过节,除了“吃”的惯性延续下来外,还真想不出别的有意思的事情来。

对于我们的后辈来说,他们没有经历所谓的困苦,也没有从我们这里继承下什么值得珍存的东西,所以,一到过节,他们就知道玩。一辈人只知道吃,一辈人只知道玩,唉,还真想象不出还有比这更可悲的活法的。

年轻的一代,越玩越觉得腻歪。什么春晚啊,什么元宵啊,当他们觉得传统节日越来越不好玩时,便把目光投向了国外,在情人节手捧玫瑰很浪漫的,于是就捧起了玫瑰。圣诞节到了,漫天的白雪,驼鹿、雪橇和小红帽,这些足以让好玩的年轻人感到迷恋,于是圣诞节成了年轻人爱过的节日。闪烁的圣诞树、五彩的礼物让孩子也找到了乐趣,于是,圣诞节成了孩子的盼望。但是,正如同我们的春节里只有“吃”一样,年轻人和孩子的圣诞节里只有“玩”。中国的商家是最有小聪明的,他们敏锐的嗅觉很快捕捉到这一点,于是乎商家大打圣诞牌,竭力渲染圣诞气氛,赚足了年轻人和孩子这些消费主流的钞票。

在圣诞节里,没有“圣诞”,只有节,因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圣诞,也不知道人家为什么过圣诞节。一家人起来大帮哄,在闹哄哄的节日里,自己玩着乐。就像小孩子,如果你问他,过年好吗?他会说好因为可以有压岁钱。如果你问他过圣诞节好吗,他会说好因为可以得到礼物。这不怪他们,因为我们当年觉得过年好是因为可以有好吃的。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忽然想起去年某县教育网站上的一则图文并茂的教育新闻。抄录如下:12月25日清晨,《铃儿响叮当》的音乐早早响起,孩子们头戴红红的圣诞帽,踏进了充满节日气氛的***实验幼儿园。老师和小朋友一起先用画一画、剪一剪、贴一贴的方式制作圣诞礼物来装扮圣诞树,孩子们自选各种小礼物合作装扮圣诞树,孩子们带上圣诞帽围着圣诞树,随着音乐《铃儿响叮当》载歌载舞。

在现行的教育体制下,我不知道对这所幼儿园的这种做法,我们是该拍手称快,还是该掩卷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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