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世上;为了成为阳光,我祈祷于世上。——巴尔蒙特
大而无神的眼睛望着无尽的远方,这是我所能想到的生活在儿童福利院孩子形象的全部。我终于有机会与这些孩子做零距离接触。
在“学雷锋纪念日”到来之际,我组织单位相关部门开展“福利院献爱心”活动。直至临行之际,仍不断有人捐款捐物,待把所有捐赠物品整装完毕后时间已近晌午。我们驱车前往儿童福利院,车子驶离公路后,爬了小段山路,绕了半个山头,到达此行目的地。儿童福利院为新建,外墙红色,占地宽阔。但吸引我的不是这些崭新漂亮的建筑,而是门前两个花坛挤得密密匝匝的小花。小花紫色,叶儿小,茎儿细,纤纤弱弱地开着。这花我认得,叫太阳红,小时候养过两盆,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小花。小时候跟父母赌气时,总是想尽办法要掐灭他们种养的太阳红,结果都失败了,它们的生命力极其顽强。
进入儿童福利院后,院长及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我们坐在会议室,聆听了院长有关儿童福利院的情况介绍,观看了儿童福利院建设发展历程视频。近年来,在党和国家的关心下以及社会爱心人士的资助下,儿童福利院由年久失修的土坯房变成功能完善的综合楼,为需要帮助的儿童提供了憩息的港湾。从照片和视频可以看到,曾经的院长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如今刚步入中年却已两鬓斑白,其中苦乐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儿童福利院里的孩子全部是被父母遗弃的,几乎身上都患有不同的疾病,有的是先天性心脏病、有的是脑瘫、有的是唇裂……
我们刚到二楼,忽然传出一群小孩欢快的掌声,有节奏地喊着“欢迎欢迎……”。随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这些在活动室等候我们的孩子,都是些残障但生活基本能够自理的孩子。我们连忙把携带的牛奶、饼干、果冻、糖果等零食分发给他们,他们每个接过去都会说声谢谢,大部分孩子比较腼腆,其中一个身体不断摇晃的孩子还刻意控制着姿势。据介绍,两个孩子在绘画、围棋方面很有天赋,虽然没有看到他们现场表演,但我宁可永远相信这不是刻意安排的。我们参观了他们的寝室,很整洁很干净,他们写字台上有的放着自己的照片,有的是和叔叔阿姨的合影,我想在他们那幼小的心灵里,那个照片上的人一定是他们觉得最亲最近的人。我们没有体会过被遗弃的滋味,那种从哭着喊着叫妈妈到直至把儿童福利院当成自己的“妈妈”的过程,这其中委屈和辛酸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三楼房间里置放着很多小床,里面只有躺住两个婴儿,好像都在熟睡。随行的工作人员叹口气告诉我,这些孩子也许就永远这么睡着了。此刻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像被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沉沉的喘不上气来……大家都在往前走时,我看见义工阿姨过来给其中一个婴儿喂奶,让我倍感欣慰的是孩子捧着奶瓶的小手仍然坚强有力,像泛舟在沉浮翻腾的大海里毫不放弃。
据随行的工作人员介绍,五楼住着一些残障且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年龄都比较小。这些孩子一直很安静,一个个用略显呆滞的眼神看着我们。我们分发完零食后,其中一个看似躁动的大孩子突然快步上来要夺取我手上装着零食的袋子,我本能地用手一挡,他眼里立刻闪过一丝惊恐,马上回到自己的座位。我暗暗后悔自己的举动,怕是否因此伤害了他。在他们中间,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长得很俊秀,我们可以从他们那水晶的眼睛里,看到很多渴望和期待,尽管随行的工作人员解释说孩子有脑积水不会有正常人的思维。临别的时候,那个漂亮女孩还紧紧抓住我们一位女同事的手,眼里尽是不舍。我想,或许他们真的很需要爱护和关心,或许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流动”的怀抱和“流动”的温暖,或许我们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他们……
整个行程比预想的延长了很多。结束时,院长提出和我们合影留念,由于捐赠数额较大,他还代表儿童福利院赠送了我们一份精美的纪念牌匾。走出儿童福利院门口时,我又看到了那满坛的太阳红,它们用欣欣向荣的生命力与冷风冷雨抗争着,用抗争维护着生命的尊严,无论环境多么恶劣。就像那群孩子,希望他们也能像太阳红那样在抗争中升起紫色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