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的右岸的莽林中生活着一群古老的氏族,他们是鄂温克人,是猎人,是追随驯鹿的人,是离不开自然的人。几辈人的情感纠纷,一个时代的落幕,爱情与职业,奉献和牺牲,温厚与欲望,在那片充满着洁白的雪、明亮的星、丰厚的地、柔软的河、舞动的草、热烈的火中展开他们的生活故事。
幸好有额尔古纳河,幸好有那些山川,有不容易记住的人物名字,有风的响声,有驯鹿的跳跃,有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的人儿,有圣洁的仪式,有原始的着装......不然,放在现代的任何一个泥石围成的四方的小房子里,那里的每一个家庭所上演的都是一场场家暴式般悲剧。
本来作者也没想让这些故事有怎样甜蜜的结局,毕竟在那样人烟稀少、环境恶劣、而种族又日渐难以繁衍的情况下很难有轰轰烈烈的传奇衍生。故事就像是太阳将要走下山头,眼盯着那鲜艳夺目的红和印染了浅粉色的云霞越变越小也越来越暗,最后直至消亡。所以这是一个氏族日薄西山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死亡的故事。
成年的家长还能和自己的祖先一样享受在山野里奔跑的自在和浪漫,而他们的孩子们就要被各种侵入森林里的诱惑和饥荒打乱阵脚、迷失方向。爱情凋萎了,没有哭声的婴儿被套了布袋,漂亮的驯鹿的幼崽是畸形,萨满跳神后唱的那些忧伤的歌......死亡的阴云笼罩着他们生活的土地和他们爱着的人。读这样的故事不能让人轻松愉快,但你忍不住一直去读,你想要知道他们的结局,尽管作者在给那个孩子命名的时候就把她的命运确定。
所以父母的爱情让人神往、令人回味,因为还没有那么多的败落和血腥发生。以“我”作为叙述主人公讲述的那些父母的爱情故事,还有母亲和伯父尼都萨满爱而不得的煎熬,让我觉得那才是青春的样子。但那样的故事太短暂、太远也太让人遗憾了,或许惟其如此才让人觉得留恋。
不知道是我的情感经历过于单薄还是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贫乏的生活,看完《额尔古纳河右岸》后,相比在网络上掀起的一片热潮它并没有在我并不充盈的内心里泛起多少浪花。我知道这是一个原始的、带些异域色彩的故事,我之前接触过它,却没有读完过它,它那些难记的名字、难以理解的原始热烈的情感还有让我有些陌生的环境都曾是我年轻的阅读路上的绊脚石。
如果说以前的不解成了绊脚石,现在却恰恰成了我的驻足点。看完后我所获不多,但有一个画面我很喜欢,就是作者在描写希楞柱里父母的拥抱的时候把那说成是制造强劲的风声,还有抬头就能看到的明亮银白的月亮都似乎在祝福这种结合。有点浪漫,也有种难言的难堪和心酸放纵的美,而这只能发生在希楞柱里,在森林里,在所谓未被开化过的父母辈中,在纯洁地相爱的两个人心中。
在额尔古纳河的右岸,有遗失的歌,流干的河,驯鹿的画,是原始、古老、颓败和再发现的新鲜。它可能会不断地激发爱坐着和只能坐着的或者享受坐着的不同后代们遥想过往的人们跟随野驯鹿在山野溪涧中奔逐的快乐和自在的看似不远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