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哥读诗】
诗歌，将盗取他的热爱和忧伤
——读西阔的诗《那些年，我手里握着一片悲伤》
文/牧哥
有些诗，充满诗人自己近乎于“密码”的语言和句子，像没有垄道的种植，密密麻麻，它的结果在于最后的收成，而不是过程，比如西阔的这组诗。这组诗的结构是绚烂的，诗句高深莫测，读者从第一行开始，就不得不像阅读科普小说一样跟着诗人追寻结果。但纵然是这样迷离的修辞造句，我们也读到了诗人熠熠生辉的句子。比如:
那些臣服于土地的人们
一笔一划地描摹着人间
再比如:
而青春和年近不惑
只不过是隔着一缕白发
现代抒情诗歌有一个共性，凡是诗人最好的作品，一定是有一个或两个句子充满了与读者的共鸣感。因此，这些画龙点睛式的句子也成为了一首诗主题或立意最好的阐释。
西阔的这组诗其实就是一首诗，所标注的123不过是诗人个人区分出的“年代感”，他想表达的，应该是他所经历的，他想表达某些沉于心底的那些含糊不清的情愫，却又在现实语境中无法准确道明，所以他以他所掌握的诗语言去刻意隐喻，这些隐喻或许并不是准确的，所以诗句中的修辞是连续的，毫不吝啬的。
做为一个80后，西阔生逢一个充满变化和浮躁以及迷离的时代，个体命运的不确定性与复杂的现实差异似乎只能让他在可以寄托思想的诗歌里找见表达的出口:
说到河水暴涨，青山和草场
高过眉头，流水像月光一样怀揣心事
如果草再绿些，便能托起一片蓝天
整个夜晚，我都在寂静中等候
在云朵里写下相思，这危险的气息
如一只猎豹悄悄逼近
我心里巨大的黑影。我想
定是谁藏起一潭湖水，令一只年轻的鹿
找不到水源，瞬间的迷失
不得不压下它体内的风暴
这是处于时代交叉路口一个普通的知道分子内心复杂、矛盾的情感。诗中所提及的“危险的气息”“巨大的黑影”如同一部纪录片呈现出的场景，是诗人内心喷发的心灵景象，而心灵景象的呈现，正是以抒发自我为主的诗歌放大空间感的不二手段。
诗的第二节依旧是场景与物象的震撼出场，节奏与画面牵动着情绪，“跃出”“燃烧着”等这样的动词是被诗人以激动的语境安插进语句中的，这些充满重量感的场景是他所熟悉的，诗写到这里，他终于要释放了，他要表明他所感受的，于是他写下了这样沉甸甸的句子:
那些臣服于土地的人们
一笔一划地描摹着人间
最后一节，诗人以尊重生命的腔调向现实妥协，尽管那些盘旋于心底的悲伤依旧，他的语言外衣仍然那么华丽:
理想，信仰，从前的任性
被鬓间的白发染上雪霜
太多的热爱，让每个黄昏
都赋予了完美的想象，越过河流的我
更像迷失的牛羊
野草低伏，揭示
一个，又一个
巨大的悲伤，悬空的马蹄
在一碗烈酒里说着沧桑
有一位外国诗人 曾写下这样的句子:“诗，从我的身体上盗走了我的死” 。西阔的这首诗似乎正是其我释放出的一种“死亡力量” ，他以诗宣告他的生命正在重生，那些“那些年”手里握着的“悲伤”将以“一缕白发”为界，不惑”之后的未来，命运将重新定义。而诗歌，会盗取他对所有热爱和所有忧伤的定义，成为力量，成为他灵魂的重要部分。
2019.12.14
附:西阔的诗
《那些年，我手里握着一片悲伤》
1
说到河水暴涨，青山和草场
高过眉头，流水像月光一样怀揣心事
如果草再绿些，便能托起一片蓝天
整个夜晚，我都在寂静中等候
在云朵里写下相思，这危险的气息
如一只猎豹悄悄逼近
我心里巨大的黑影。我想
定是谁藏起一潭湖水，令一只年轻的鹿
找不到水源，瞬间的迷失
不得不压下它体内的风暴
2
河流，山川，牛羊和马匹
依次从我的胸膛里跃出
天空中传来鸽哨，燃烧着
烈火的信件，被带向远处
我从父辈手里接过镰刀，又在
麦田里发泄不满
这反复的举动，恰好
暴露了我的不安，俯身割田的身影
像一座极不安分的火山
试图从密集的汗腺里，分泌出所能想到的
悲怆的语言，此刻
听不到大风浩荡，只有哒哒的马蹄
跑在来时的路上
那些臣服于土地的人们
一笔一划地描摹着人间
3
临近中年，我从群山的怀抱里一路而来
理想，信仰，从前的任性
被鬓间的白发染上雪霜
太多的热爱，让每个黄昏
都赋予了完美的想象，越过河流的我
更像迷失的牛羊
野草低伏，揭示
一个，又一个
巨大的悲伤，悬空的马蹄
在一碗烈酒里说着沧桑
而青春和年近不惑
只不过是隔着一缕白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