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回不去的记忆-初中篇(53)

回不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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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攀登芦苇岩


千年悲歌

他去姑姑家弄水的时候发现大门是锁着的,原来他们以为自己这周要回去就走亲戚去了,没有给宋南极留门。

没有弄到水的宋南极有点犯愁了,“这可肿么办啊?总不能没水就这么爬山去吧,万一半道儿口渴了怎么弄?”

“嗯,张文武不傻,爬山肯定会带水的,他不带候燕应该也会带的,嗯,就这么滴,出发!”宋南极抱着坚定而乐观的信念大踏步出发了。

太阳不是很大,有点红,像橙子一样挂在半天空,临近中秋的田野里边尽管还有不少绿色,但是绝大部分的地盘已经被黄色占领。远处一座座山峰在阳光照射下像是戴着黄金头盔的勇士。

宋南极在山岭上穿梭着,时不时的举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观察一下远方。往西几里地之外是一个当地很有名的地方,叫做黄龙坡。远看之下有一片黄色的地带蜿蜒在山腰间,像是一条黄龙,“黄龙坡”因此而得名。

一路上除了植物相伴之外,少不了的还有动物,其中有宋南极最讨厌的一种在山区极其常见的多足虫——马陆,俗称千足虫。小时候一向喜欢杀虫的宋南极每次看到这种虫子都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的躲开,杀都不想杀。

看起来不远的距离,宋南极足足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来宋南极也总结出来了一个结论:在山区里要想测量距离不能目测,因为以山作为参照物的时候,高大的山体通常会让你觉得距离很近;另外就是山路凹凸不平,上坡下坡的要比直线行走多走不止一倍的距离。

宋南极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嗓子已经开始冒烟了,他举起望远镜朝西边的上路上望着,希望能看到张文武和候燕的身影,可惜他失望了,那里连一个人毛都没有。

宋南极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叹了一口气暗暗咒骂张文武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

看看周围耸立的高山,宋南极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山脚下随便一块石头都顶好几个自己。

“唉,大自然可真大啊。”宋南极感慨一句,突然又心血来潮。

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永远站立在北国的边境

一千年的感慨

一千年的不平

辨不完的忠和奸

说不完杨家将满门的报国心

鲜血洒在战场

公道自在人心

思念留在民间

一千年的悲歌从古唱到今

一千年的悲歌从古唱到今

从古唱到今

……

看着周围没人,一向自认为唱歌功力不输宋春海的宋南极情不自禁用干涩的嗓子吼出了这首他十分喜欢的杨家将主题曲《千年悲歌》。而唱完之后宋南极才发现自己连口水都没有咽的了。

91山西版《杨家将》

不过一向重承诺的宋南极既然答应了张文武他们要到山顶汇合就不会轻易放弃,更何况要是真的到了山顶,喝着清凉的水,欣赏着山脚下的风景,晾干身上的臭汗,水饱饭足之后下山的那种满足感也在深深激励着他继续下去。

不过很快宋南极就发现了另外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东北边没有上山的路,除了草就是砂石,而且山势也要比西边要陡峭。通常上山的时候当地的村民都会选择从西边上山,因为那里有一条被踩出来的路,山势较缓。

宋南极咬牙坚持着,手脚并用往上爬着。从下往上的山脊上,一丝风都没有,一个瘦瘦的身影艰难爬行。

也许就是这一次爬山的经历,让宋南极变得目的性更强了。

很多人都会很享受那种在路上的感觉,说目的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沿途的风景。可是有这种心态的人都需要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那就是你要有足够的食物和水供给你在路上用,假如没有呢?假如您带着一个快要冒烟的嗓子,拖着饿瘪的肚子,您还有心情看风景?

联想到战争时期老革命们的“大老粗”精神,是他们真的不懂温柔或是不动浪漫吗?不是,我们试想一下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吃不饱,穿不暖的一帮人到哪里去追求所谓的浪漫?去享受艺术?

艰难的爬行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宋南极眼见就要到达山顶了,而越到山顶,石头越多,山势也就越陡。宋南极爬着爬着忽然发现没有路了,一点路都没了——确切的说是上山的通道被巨大的山石挡住了,要想过去就要像攀岩那样翻过去。

宋南极仰头看着周围连个迂回的地方都没有,除了身后,三面都是巨石和荆棘。

“我操,这肿么办?上还是下?这是个问题啊。”

宋南极再三思考之后决定放弃了,他决定要下山,在承诺和小命之间他的首选肯定是后者。

留的小命在,才能再爬山。

不过当他蓦然回首的之后就立马决定还是上山的好,因为下山的危险系数更高。

宋南极一回头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在他身后是一个几乎与地平面成70°的山坡,几乎快要是笔直的了。

“喔喔,吓死个亲爹噢,刚刚我是咋爬上来了啊?这,这简直了。”宋南极突然觉得有点晕,“我这要是就这么从这下去了,十有八九是要摔死啊。可是上山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陡峭啊,怎么回头一看就成这样了,最陡的这一段坡几乎都是草,没有石头,更容易摔下去,而且一旦下去了,小命十有八九就葬送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在这种境遇下才体会的更深。

宋南极就这么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下,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他要上山,攀着石头上山。

就目前的形势分析,如果原路返回,那么70%的几率会摔下去,因为山势陡,没有石头和荆棘,只有枯草;如果把着石头继续攀岩,那么只有35%的几率会摔下去。再三思考之后,理科生宋南极稍加计算,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用手用力的紧紧的抠住了石头,脚蹬着石头缝开始往上爬了。

山石很大,很粗糙,宋南极爬的时候身体已经是悬空的了,但还好这时的风很小,而且石缝够宽,够多,够结实。宋南极每爬一步都要先仔细的试探下自己抠着的石缝是否结实,脚下蹬的地方是否防滑。

周围安静的很,宋南极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汗水从额头上淌下来,流过眼角,滑过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

“千万不要往下看,盯着前方,马上就要到山顶了,马上就要拨开云天见日月了。千万别跑出来一条蛇啊,佛祖,玉皇大帝,基督耶稣,保佑我吧。”宋南极接连翻过了好几块巨石,终于见到平地了。

深吸一口气,宋南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舔舔干涩的嘴唇,敲敲有点僵硬的腿,继续在临近山顶的巨石堆里穿梭着。

山顶的风有点大,宋南极虽然感觉很凉快,但是嗓子眼现在已经干的不行了。山顶的空间其实并不大,而且都是石头荆棘啥的,腿脚发软的宋南极站在山顶边上感觉是要掉下去了,而且临近中午,周围一个人的没有,约好见面的张文武他们连个人毛的没见着。

宋南极是又渴又累又上火,在山顶的大石头上坐着休息了五分钟之后,他决定下山了,要不然自己要被渴死在山顶上了。

一边下山,宋南极一边想:“今儿个这山爬的可真受罪,本来还指望着能好好玩一把呢,这下可好,就这么匆匆忙忙的爬了一趟山,差点没摔死,在山顶呆了两分钟就这么回去了,我这是图啥啊。张文武这个重色轻友的玩意儿,跑到哪去了都不知道。这大热天的要水没水,要饭没饭,这趟山爬的真是够倒霉的。”

宋南极一边抱怨,一边拖着像是断了半截的腿在西边的小道儿上颤巍巍的颠儿着往下走,旁边的啥风景都变成了浮云,他的眼中就只有脚下的路和远方想象出来的甘甜清冽的水。

宋南极当然不知道,张文武同学不是不想上山和他汇合,而是更加悲催的遇到了一件极其倒霉的事。

当宋南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和满腹的火气回到学校宿舍的时候,他一进门就发现了躺在床上的张文武,紧接着又看到了他缠着白色绷带的右脚。

“哎,老宋,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张文武在床上问。

“废话,不回来早就渴死我了。你这怎么回事啊?不是去爬山吗,怎么弄成这样了?你这腿是咋了?”宋南极虽然心里有气,但是看到张文武这个样子还是有点关心地问。

“得了吧,还爬山,今儿个别提多倒霉了,唉。”张文武长长叹了口气。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和候燕一起去的吗,怎么还把腿给伤了?”

“本来是这么打算了,都快走到山脚下了,正跟俺们家候燕聊得高兴着呢,突然脚下就打滑了,一下子踩到了一根被人削断了的小树上,球鞋也被扎穿了,脚也差点给扎个窟窿。哎呀,我操,别提多倒霉,多丢人了,还是让人家候燕给扶着回来的。”

“那咱们俩今儿个差不多,我山是爬上去了,可是上山的时候差点没被摔死。”

“我操,不会吧,你爬个山也这么危险啊?”

“我是从东边爬的,那边连个正经道儿也没有。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上头都是大石头,只能是手抠着石头缝悬空着往上爬,你说危险不危险啊?”

“这么危险?卧槽,那你傻啊,爬不上去就下山呗,爬个山你还不要命了?”

“你当我想啊?你是不知道,快到山顶的时候我一看前边实在爬不过去了,就想原路返回。我刺儿,没想到回头一看,我滴个神啊,身后那个山坡陡啊,怎么着也得有75°。我想我要是沿着这样的坡度下山,说不定还没下去就得从半山腰掉下去摔成肉饼。最后实在是没法了,那不就得硬着头皮往上爬吗。”

“后来怎么样了?”

“爬上去了,手扣着石头缝。本来想着能找着你们好歹有个伴儿来安慰一下,卧槽,在山顶找了你们半天,连个人毛也没看见。太阳当空照,晒得我嗓子都冒烟儿了,就在一块大石头上歇了两分钟又赶紧下来了。”

“咱哥儿俩今儿个真是同病相怜。我对你说,我和俺们家候燕本来一切进展顺利,正当想着到山顶好好进一步发展一下的时候,竟然把脚给伤了。唉,你说倒霉不倒霉吧?”

“哎,那你们今儿个有什么进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有没有拉手啊?”宋南极好奇的问。

“拉手?没有,但是有更亲密的动作哦,嘿嘿。”张文武得意地笑。

“我操,不是吧,你们?别告诉我你们还KISS了啊?”

“没有,你小子想到哪儿去了。就是她扶着我回来的时候,这个,这个胳膊搀着我,这个胳膊,腿蹭着腿,嘿嘿。这不比拉手更进一步嘛,哈哈。”

“我操,这也算,服了你了。那你脚怎么样?严不严重?”

“没事,我是谁啊?这点小伤那都没有事,上了点药过两天就好了。受点伤流点血不算啥。我告诉你,当时当着侯燕的面,咱直接就把脚从那个树丫子上拔下来了,哼都没哼一声,这才叫男子汉气概。我估计候燕也应该已经被我的这种男子汉气概吸引住了,嗯,应该是。”

宋南极看着张文武沉浸在自我感觉良好的遐想中的表情,忍不住摇了摇头:“无药可救了。”

“我觉得我应该趁热打铁。老宋,等会儿我打算给她写一封情书,你给我参谋参谋怎么样啊?我这两天找机会就给她,哈哈。”

宋南极咕咚咕咚的一口气灌下去一瓶矿泉水,扭头看着依旧笑容满面的张文武说:“张文武,你不是真想和候燕谈恋爱吧?”

“是真的啊,怎么不是真的?咋了?卧槽,我说这么半天你当我和你闹着玩呢啊?”

“不是,我是觉得这忒突然了点。那你什么时候开始看上她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知道,这爱情来的时候,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说来唰一下子就来了,在你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突然就这么降临了。我就是这样,前两天突然就觉得我跟候燕特别对眼,我每天上课的时候没事就经常盯着她背影看,越看越待见,越看越觉得候燕这就是我这辈子要的女朋友,哈哈。到时候俺们一起上高中,一起考大学,考完大学就一起结婚,再生他三四个小孩,哈哈。”

“张文武同学,你发烧了,记着多吃点药昂。”宋南极说完就走出去了。

下一节:路见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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