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剩有了儿子,你听了准会笑,谁会好端端把闺女嫁给他呀!的确,大剩也许只有在睡梦中会娶到媳妇儿吧!
可他真的有了儿子,不信吗,你听我慢慢道来:在来来去去的流浪汉中,最后留下来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孩子患有先天性白内障,视力不太好,从小被家里人遗弃,四处流浪,大剩见这孩子可怜,就把他带在身边,走到哪儿都让他跟着,只要有他一口饭,他绝不会饿着孩子。碰到有人欺负他,大剩会第一个站出来护着。要知道,孩子心里最知道谁疼他了,所以他整天地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大剩后面,屁颠屁颠儿地叫爸爸,大剩乐得张着大嘴巴答应着,每到这时,一大一小两张黝黑的脸上就会溢满了灿烂的笑容。
大剩要给孩子起个名字,不能老是“喂、喂”的叫。叫啥名呢?大剩抓耳挠腮,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孩子仰着小脸儿说:“河粒儿吧,爸爸,以前他们都叫我河粒儿。”这孩子记得自己的家,也记得自己的名字。家里人兄妹十多个,父母嫌他是个累赘便抛弃了他,这孩子早把大剩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河粒儿,嘿嘿,不错,就叫河粒儿吧!”大剩摸着自己的脑袋傻傻地笑着说。名字确定了下来,从那以后大剩家里就多了一张嘴,大剩也升级做了爸爸。
河粒儿很勤快,别看他小,什么活都会干。每天他比大剩起来的要早,初升的太阳慷慨地洒下了一地的碎金,也拉长了河粒儿的小身板,他握着手举了举拳头,那拉长的影子仿佛就是一个大力士,小家伙立马感到浑身都是力量。他朝窑洞的草堆里看了看,他的大剩爸爸睡得正香,口水流了一下巴,该不是做梦娶媳妇了吧?河粒儿笑了笑,该做早饭了,他要到田里收集一些干柴,把它们打成捆背进窑洞。河粒儿学着爸爸的样子用砖头支起大铁锅,用火机点燃干柴开始做饭。由于干柴被露水打湿不太好被点着,他撅起小嘴巴鼓着腮帮子吹火,倒吹的浓烟呛得他直咳嗽。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干柴最终被点燃了,不多会工夫大铁锅里的水煮沸了,河粒儿用他的小黑手抓了几把玉米糁撒到了锅里,不久,整个窑洞便弥漫了玉米糁的香味。河粒儿用力闻了闻,满鼻子的香味儿让他心里很踏实,这种感觉在他流浪的时候从来没有过,他瞟了一眼鼾声如雷的大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大剩爸爸给的。河粒儿摇醒了熟睡的大剩:“爸爸该吃饭了,快起来吧。”大剩极不情愿的睁开双眼:“你这小子,干嘛这么老早就叫醒我,老子还想睡觉。”说着一翻身鼾声再次响起。“爸爸该起床啦,你看太阳都晒到屁股了。”河粒儿撒着娇地继续摇……“好啦好啦,我这把老骨头快被你摇散了。”大剩不情愿地从草窝里坐起来,河粒儿连忙把粘在大剩头上的碎麦秸摘了下来,又顺手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头发。“开饭喽!”河粒儿盛了两碗玉米糁,一碗放在大剩面前。自己端着另外一碗喝了起来,他边喝边拿小眼睛瞟瞟爸爸。大剩抠了抠眼屎拍拍河粒儿的肩膀:“好小子,爸爸没白疼你。”说完,端起那碗玉米糁心满意足的喝了起来,一大一小呼噜呼噜喝饭的声音就像是美妙音乐由窑洞传了出去……
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因为这种特殊的关系被命运牢牢地拴在了一起。一老一少相依相偎,荒废已久的窑洞,因为河粒儿的到来变得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