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路,蜿蜒在记忆深处,梦幻,深刻,多情,芬芳!
那条路,长驻梦中,也已然是梦一场!
我踩着新买的塑料鞋,站在芳草连绵的路旁,痴望雄壮的汽车队迤逦而过,轰隆巨响。它们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远方到底有多远,这条路到底有多长?路的另一头,可否比这一头的县城更加繁华宽广?那里的冰棍儿,是否也是用冰凉的白纸在头前扭成一朵花,是否也那么香甜如糖,唇齿留香?
那条路,促成白杨的爱情,根虽远离,枝叶却交叉拥抱在一起,相得益彰。那天然的伞盖,让行走中的牛马也享受到一丝清凉。穿得花花绿绿的妇女,挎着鸡蛋筐,笑闹在牛车马车上。这一去,带回来的不止是家常所需,还可能有花布衣裳。如我般的小孩子,有幸跟着鸡蛋筐,去看一眼三层楼的电影院,货物琳琅的百货商场。但那戴着白帽的老太太和蓝色的冰棍箱,才是我们最热切的向往。
那条路旁,总是有开不完的野花,总有遮风蔽雨的榆杨。叫做文的女孩子,是我童年的陪伴,那陪伴充满了芝兰的芳香。在那条路上,多少次相携素手,漫步乱花飞絮里;濛濛烟雨中,纵情歌唱。兴起时簪菊佩兰,互相欣赏,笑得如花灿烂,堪比明媚朝阳。又或一场新雨初晴后,携手共赏天际流云,万千形态,风云变化,盛满小小心灵,唤起奇思妙想,激情浩荡。
那条路,也记载一段情殇。草薰风暖的日子,自行车轮飞转,风华正茂的男孩,送青葱年少的我回家疗养。杨柳青青,春风十里柔情,鸟儿林梢啼鸣,红蓼路边盛放。我坐在他身后,眼中只有背的伟岸,耳中只有年轻的笑声荡漾。他口中的千言万语,如丝竹管乐,清脆动听,入耳锵锵。
娇云容易飞,梦断知何处。那条路,早己如烟如雾,回归尘土,故乡,早变了模样。女孩早嫁做人妇,爱情,已随风远去,付诸流水斜阳。忆往昔,多少欢娱随流水,空回首,只见蓬勃现代新村映霞光。抬望眼,再无垂柳随风起,再无芳草连天幕,椒兰芷若,樟柳榆杨,不见萍踪。只有一条坦途通四方。
斜阳外,万家灯火黄昏,锣鼓喧天,红裳翠袖,一派歌舞升平欢畅。 欢声笑语中,谁怜我心相思情伤!女孩可还好?男孩可安康?从别后,常忆相逢,几回魂梦,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少年情愫,梦中也在心头徜徉。
那条路,化作一张老照片,永远在心底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