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再次回到那个小村时,一切都变了模样,没有了往日的生机,杂草丛生的晒谷坪无人理会,远处的稻田早已长成荒地,青年们远离了这里四处谋生,黄梨树下乘凉的老人们换了一批新面孔。
许多年前,我出生在南方一个小小的村子里,村子里的屋子都是依山而建,坐落着百来户人家。那时我喜欢坐在木质的阁楼上,做一个纯真的梦,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拾几片渐黄的落叶,或是在这个相似的深秋采一束野菊回家。
我的启蒙教育始于村里那间破旧的校舍,那是一间冬凉夏爽的教室。到如今我依旧钦佩那群不畏寒冷坚持学习的小小少年们。我想如今操场边的那棵苍老的大树下还有你们的回忆吗?至少我是有的。
村子里有三大人数较多的姓氏,老人们说他们的祖辈都是一家人。然而,我们家的姓却只有我们一户,并且还说着和他们不同的语言,母亲说我的爷爷因为阶级问题被“下放”到此地,因此父亲也因为阶级问题一直不顺利。但他的心高气傲却是路人皆知,合他心意的人他可以无话不说,高谈阔论。而不入他眼的人,他正眼都不瞧,即使别人唤他也许都不理会,并且身入疾风般掠过。
父亲没事时喜欢躲在家里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一次他自己做了一双鞋并且穿着它走在村子里,引起了村子里的人的诧异,我无法目睹当时的眼光是嘲讽还是别有其他。
为了赶走菜地里总来偷吃的麻雀,母亲说父亲做了一只极真的木质老鹰,翅膀还会煽动,村里的人一般都只会用稻草扎一个稻草人,或者给稻草人穿件衣服就是极致了,当他们看到父亲的老鹰时都应该无言以对了吧!
儿时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父亲的谈古论今;村子里有几个老人特别爱听父亲讲故事顺便喝几口酒。 那时我家开着村里唯一的杂货店,只要父亲一在家,他都准时奔来喝上二两酒拿一根辣椒嚼,坐等父亲的开讲。因为有那么忠实的听客,父亲每次都不厌其烦地讲的特别投入,那老头自然也听的津津有味。因为每次的旁听<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太平天国>他们也在我心底生根发芽起来。
那时候一到夏天母亲便把我和弟弟送到镇上,她一个人回村里,只有到集市那一天才来镇上帮着开店。我猜想她也想让父亲体会一下带孩子的劳累吧!
我们从小都惧怕永远板着一张脸的父亲,好像他一生气我们都要倒霉似的。但那时候他好像并没有那么凶,每天都会带着我和弟弟去河里游泳,我三四岁时在姐姐们的哄骗下喝了无数次水后学会了游泳。在河里自然是不怕的。
午后时父亲会拿着他的二胡拉着凄凉的音乐,我们当然不懂得欣赏。我们能做的便是吃着父亲自制的冰镇绿豆粥、冰西瓜,整个夏天都是冰爽的味道,弟弟每次都吃西瓜吃到吐,第二天还找着要西瓜,因此被父亲凶了之后吵着回村里说着再也不要来这里了。但是小孩子记性总是那么的不好,一根冰棍又能使他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