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日上午, 曹乐谦接到从公司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已被辞退。投药之前,也曾预料过会有此结果,但几率非常小,他坚定地认为那天的酒会上是没有人见到那一幕的,唯一的错误就是当时不应该当着上官鸿的面邀约徐子翔,肯定是这样才引起了董事长的怀疑。他们没有报警,说明他们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只是猜测,于是曹乐谦决定去找董事长解释清楚,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无论从什么渠道得知他的所在,董事长并不愿意也不会见曹乐谦,导致他非常苦恼。
他郁闷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思考着自己的前程,回凯威是没指望了,只能另谋出路。陌生的声音,熟悉的名字,是的,有一位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抬头往侧前方一看,是个年纪大约三十左右,白皙的脸蛋,精致的妆容,魅雅的嗓音,一身贵妇打扮的女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不用回忆便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女人朝他的位置走来,一脸惊喜的曹乐谦热情地站起来用谄媚的语气向贵妇问好,贵妇笑了笑坐在他的对面,曹乐谦急忙吩咐服务员上两杯茶,贵妇与服务员相视一眼,就同曹乐谦聊起天来。
昏沉的午后,走廊上频繁而又轻浅的脚步声,它的尽头是悄然无声的,右侧是一间病房,从尽头中央的窗户外飞来一阵无声的风,它们从门缝里钻进这间岑寂、悲悯的病房内,来看望这位还未睁开眼的孤苦无助的年轻人。病房内还有另外三位年轻人和一位中年女人,分别是最仰慕他的上官婉儿、最钦佩他的上官明治还有那接触极少,却因为母亲的命令,不得不来的上官菲儿。
这位泪流满面、充满情感的年纪最小的女孩此刻正依偎在哥哥的怀里哭泣,她不明白究竟是哪个藏有恶毒心肠的人,居然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她从父亲那里听说过躺在床上的这位善良的哥哥的身世,认为他已足够凄怜,如今又遇上这样的事情,真可谓是悲上加悲啊!
上官明治轻柔地抚摸着妹妹的脊背,以示宽慰,他面色凝重,就连他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手。那天在酒会上,他正与好友闲谈,徒然看见一群人围作一团,还发出了大大小小的尖叫声,待他与白延堃前往人群查看时,竟发现徐子翔倒在父亲的怀里,离他几厘米处的地面是一摊黑血,嘴角也沾染上那血的血渍。回想那一幕画面,不禁让他周身打了个战,到底是谁下的毒,谁想置他于死地!
平日里以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上官菲儿坐在病床对面的靠椅上,正在手机里和自己的男朋友谈情说爱,对于一个只认识却不了解的人,在她看来自己能坐在这里已经足以表明自己的爱心了,她也不顾别人怎么说闲话。
听闻亲家大女儿的未婚夫在酒会上晕倒一事,陈航的父母就嘱托儿子去医院看望那位只见过一次,将来要与儿子成为连襟的男孩。手心里提着精心挑选的补品,这很有陈航的作风,哪怕是与他无关的人,他也会尽心尽力地办好每一件事情。
他事先发了条信息告知上官菲儿自己要来,果真,下了班后去商店挑选好给病人的补品就直接来医院了,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开门的正是陈明珠。说到陈明珠,因为女儿说有事要出去一趟,不放心别人看守,再加上她也是真心想看守,虽然仅仅一次,却非常喜欢这个孩子。
陈航一见是陈明珠,就先问了声好,陈明珠也温婉地回了声好,然后走进病房,又向病房里的人都问了声好,他们也礼貌地回应。陈明珠客气地让陈航找个地方坐下,他点了个头把手里的补品交给陈明珠就静坐在上官菲儿身旁的另一张无人坐的靠椅上。
他时不时地往上官菲儿的手机看去,除了刚才的打招呼,她也并没有跟他说上一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只是坐在一起的陌生人。顿然,一阵惶然闪现在上官菲儿的脸上,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病房里每个人的举动,特别是坐在身旁的未婚夫的举动,见他仍旧乖巧地坐着,然后小声地凑近他胳臂说自己去上个卫生间,让他待在这,未婚夫小声应道,她立即起身向门口走去,轻声地关上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出来后的上官菲儿把男友拉到离徐子翔病房很远的地方紧张地质问他道
“你来之前我就在这里了。”男友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那你刚才还骗我你在上班!”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陈锌痞笑道“怎么,不想我出现在这里?那..我走了。”说着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手腕被上官菲儿一把拉住,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说“别闹,说真的,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认识的哪位病人在这里?”
“啊!我一个朋友。”陈锌挠了挠耳朵说道“他昨晚喝吐了,说是胃不舒服,嗯..然后就住院了,我今天就来看看他。”
上官菲儿似信非信地注视着他的脸,“噢”了一声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先来的这家医院。”他又瞟了她一眼说道“刚才出来上厕所看见你..还有..你的家人一起,本来想去叫你的,我们的关系..不是不方便透露嘛,你说的。”
“噢,这样啊!”她并没有怀疑的说道“那..你这是要回去了吗?”
“嗯。”陈锌点点头表示“你这是来看望谁呢,亲爱的?”
“噢!一个即将成为我家人的人。”她耸耸肩苦笑道
陈锌表示了解,并说自己要回去了,上官菲儿也巴不得他赶紧离开医院,不管他怎样爱与自己交谈的这个男人,此时这种境况下,也只能迫不得已。她目送男友的背影离去,才大大地松一口气,而走出医院行走在街上的陈锌露出了满意十足的表情。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哪位朋友因为喝醉而胃疼,也没有因为胃疼来住院的朋友,这一切都是他杜撰的,他之所以来到这里都是一路尾随他的哥哥,也就是陈航来到这里的,本想假装进错门给那未婚夫妻二人来个大惊喜,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一个再怎么宁人憎恶的恶魔,也不会选择在这种肃静庄严的地方行使这种无聊的把戏。
晚上十点二十分,一杯接着一杯的凉水对着曹乐谦的脸部浇去,熟睡中的他左右摆动着脑袋,慢慢睁开眼睛,还未完全睁开时,又被一杯凉水无情地朝脸上泼下来,这一次大部分的水都灌进了眼球里,让他十分难受地叫嚷着。他赶忙用双手捂住眼睛,激烈地呼吸着,在晕晕乎乎中再次睁开眼睛,拿开双手,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女生,看她的相貌原来是刚才咖啡店里的那个服务员,想必就是她刚才用水浇自己的眼睛。曹乐谦正要开口吼骂这个女服务员为什么要对自己淋水,却发现自己在一张床上,而身边却躺着那位与自己聊天的贵妇,最可怕的是两人竟一丝不挂地睡在一张床上。这时贵妇也醒了过来,本想寻问这奇怪的一幕,可贵妇一言不发地却哭了起来,扰得曹乐谦更加心急火燎,不知所措。
这时,听到一个熟识的声音,女服务员从眼前走开,才看清楚站在靠墙位置的女人,就是前女友上官清儿。她双手抱臂,两脚相叉地靠着墙。
曹乐谦双目圆睁,屏息凝视地看着前女友,她缓缓向自己走来,停在床边,把手里的东西甩在他的面前。曹乐谦死盯着面前的这些照片,随手拿起一张观看,深吞了吞口水。
“这是你干的?”他压低声嗓地质问道
“怎么样,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曹乐谦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却回答。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上官清儿大声地说道“你不比我更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吗!”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嗯?”
“我亲眼看见你把一包粉末倒进酒杯,你还不承认!”
“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呵,曹乐谦,你不承认没关系,对我来说不重要了。”
“你想干什么?”
“我要你离开上海,终生不能踏入上海一步,否则,这些照片将让你在这个行业永远无法立足。”
“上官清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无耻了?”曹乐谦愤然地提高音量说
“我卑鄙无耻?跟你学的呀,幸好徐子翔没什么大碍,不然,你的结果就不是今天这样简单了。”她凑近他的脸孔轻声地说道“你自己考虑吧,我不想在明天之前听到你还在上海的任何消息。”
等上官清儿走出房门后,他依旧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气得满脸铁青,鼻孔用力的翕动着,然却无可奈何,任其摆布。
深夜,又有一股充满冷意的风再次钻进病房里,悄无声息地唤醒着病床上沉睡中的男孩,在这静寂的病房里,男孩的左眼皮微微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