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回归那年骑在父亲肩头站在街道上,人挨着人看漫天的烟花。那是我这辈子看过最美的烟花,什么颜色的都有,以至于现在忽然回想起来都觉得是一场很美的梦。唯一真实的是父亲扶着我的大手。我一直觉得他的手很厉害,一个手指顶我两个粗,拎着满满两手的菜上楼梯就能踩的震天响。总是要买了早饭喊我起床,不管几点吃完再睡,不然早饭就凉了。每次看《棋王》这类电影我都觉得他可能是个被埋没的棋王,棋友都有好几个,我问棋友叔叔他们俩谁厉害,叔叔说你爸厉害。除了下棋他差不多一辈子都爱好扑克牌,他是家里的小儿子,爷爷奶奶姑姑大伯也都让着他,没让他吃过什么苦。吃苦的时候要到下放劳动的时候,我爸说碗里都没有油,所以我怀疑他那么爱吃大肥肉是有原因的。他跟我妈两口子吵吵闹闹,小时候打架闹离婚,我上学就趴桌子上哭,二年级的男同学问我怎么了,我说我爸妈要离婚了,说的比真的还真。他们很少带我出去玩因为都忙着上班,我的童年是CCTV6,所以我看过很多部电影,却没多少玩耍的乐趣。日子好的时候是用不完的煤气罐票,跟一冰箱的雪糕。双双下岗之后日子变得很艰难,偶尔姐姐给我买个鸡腿算是加餐。我也没有买过什么要过什么,母亲总说想要的就自己争取。这话我一直记着。当我一切都有了,有发现钱其实买不到快乐,只能买到更多的虚荣。
我遇到了一棵树,不知道他的科属,我仰着脖子看他,我说我要是一根树多好,没有烦恼只管生长。“树有什么好,不能移动哩,还要忍受鸟雀啄它,虫子蛀它,树枝掉落在地也没人稀罕拾它,全当垃圾扫了去。”
可我还是会羡慕一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