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往寒来,冷雨中的人们渐渐裹紧大衣,呼呼的风吹得小脸生疼,街上的孩子都调皮地倒着走。已临深冬,却不觉春节将至。
每到这个时候,老家应该是年味渐浓的时候:砍柴、杀猪、做豆腐、备年货。回望小时候的时光,一年里最难忘的莫过于过年时的欣喜。每每刚入冬,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盼望着过年,盼望着父亲做的油亮亮的红烧肉和香喷喷的炖排骨,那时候,他是我心中的厨神。盼望着母亲亲手给我织的毛衣和拖鞋,那曾是我抵御寒冬的不二法宝,那时候,她灵巧的双手像极了迷人的魔术师,我深信她就是世上最美的女人。盼望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赏的压岁钱,钱不多,但是把钱揣在兜里在赶集的日子里上街时,我觉得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那时候,一到年末,农村最喜庆的就是贴春联。我找来红纸齐齐地铺在桌上,请来隔壁屋的叔公写对联,我站在旁边惊讶地看着,只见叔公撸撸袖子,用笔尖蘸一下墨汁,毛笔一挥如行云流水,一个个楷体字宛如印刷而成,潇洒的姿态令我羡慕不已。抓一把面粉做成浆糊,找来刷子一蘸,沿着对联四周一刷,小心翼翼地往墙上一贴,再从上到下拍一遍,就稳稳当当地贴好。有时候不小心贴歪了,一旁的姐姐就哈哈大笑把自己乐得不行。整个院子里溜达一圈,家家户户的门上、窗户上都贴满了红红火火的春联,于是就知道:要过年了!
小时候热衷于过年,还因为可以玩个痛快。每到这个时候都异常的自由,不用干农活,不用做家务,连寒假作业都可以暂时不管,甚至早上出门晚上不回家父母也知道我肯定是又在村子里某个伯伯家吃饭睡觉了。那时候,约上小伙伴到集市上买几块钱的炮仗就可以玩一天;或者在下雪的日子里带着狗山上追野兔,漫山遍野地跑一整天也不觉得累;滚雪人、打雪仗也是我们热爱的娱乐项目,常常玩到全身湿透,嘴唇发紫冷得直哆嗦还舍不得回家,一到家母亲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却赶忙找来衣服烘暖和给我换上;如果碰上不下雪的日子我们就捉迷藏,遇到躲得鸡贼的小朋友,一句“不玩了,不玩了,我们回家啦”就让他急急忙忙跑出来;跳绳、跳板、陀螺、铁环,那时候最简单的游戏却给了我们最多的快乐······
可是现在,除了短短的几天假期,再也不会期盼着过年了。过年不会再想着美味的食物,也不会为了一件新衣服而欣喜若狂;家里面对联不用找人写了,上街喜欢什么买什么;童年的伙伴也聚不齐了,都忙着上学、忙着工作;老家的雪下得越来越少,山上的野兔也几乎匿了踪迹;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满眼全是商家变着花样的促销活动。所谓的年味,实在少得可怜。
其实,所谓的年味,不过是人们在一年辛劳之后给自己心灵放个假,回望着过去的一年憧憬未来更美好的愿望;不过是和亲人和朋友聚在一起,是人与人之间大量的交流带来的满足感;不过是在这个古老传统节日里获得的来源于心底的快乐!
所以,你会不会舍得放下手中的手机,和父亲一起在厨房里忙活一顿饭的光景?会不会给母亲讲个笑话逗得她前俯后仰?会不会搬个凳子坐在外公身边听他讲讲年轻时战场上的故事?会不会敞开心扉,关心家人,关心朋友?
我们渴望年味,实际是在渴望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