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空炎热无风,炙热的日光直射着暴露在太阳光芒下的行人。倘若不是为了生活,相信没人愿意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下顶着太阳满身大汗的工作。
昔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因为天气的原因少有行人,一个穿着棕熊布偶装的男子在街头向着来往的行人分发传单。
因为传单是扇子的形状,倒是有不少人接过来扇凉。男子旁边还有不少扇子,因为人少,所以并没有分发多少。
午后的阳光尤其毒辣,没人看见布偶里的人已经热汗淋漓,几欲昏厥。
可是不发完传单,今天的辛苦可就没有报酬了,他咬牙继续坚持。
男子换了几个地方,公交车站,地铁口,超市旁边,凡是人多的地方他都跑了个遍。终于接近黄昏的时候才将手中的传单发完。
拖着疲惫的步伐,拿到了一天的酬劳,这才收起布偶装往家赶。大热天穿着厚重的服装险些被晒昏过去才只挣了百十来块钱。
推开廉价租来的房屋,这个看上去未成年的男子不顾身上的汗味倒头扑在小小的单人床上。
过度拼命反而让身体承受不住,第二天醒来他懊恼的发现自己竟然发烧了。没舍得去医院看病,随意的在小诊所开了点药,居然花去了他昨天挣的四分之一的钱。
好在天空作美,灼热的天空聚起了黑压压的乌云,经过一段烦闷燥热的前奏,终于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雨势越来越大,渐渐地无法看清雨幕中的景物。
“滴答滴答……”极有规律的声音敲打在玻璃上,捂在被子里的男子露出脑袋,“呀!窗户忘记关严了。”不太情愿的从被子里钻出来,清爽的空气透过窗子吹了进来,躺了一上午精神更加疲惫,被这凉风吹的倒是打起了个点儿精神。
他家中贫寒,就算门窗大开,小偷贼人来了也只能空手而去。出租屋内陈设简陋,除了一张床和老旧的桌子椅子就只剩下几件洗的发旧的衣服,估计送给乞丐都嫌弃。
不是没抱怨过生活的无奈,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龄还像朵花儿似的依偎在父母身边,在学校无忧的念着书,不必为生活奔波,拿着万分不容易赚来的钱还要数着花。
可是能怎么办呢?抱怨命运不公,命运就能改变吗?他没有依靠,只能坚强的靠自己度日。生病了也只能自己咬牙挺过来,挺不过来大不了死后找老天讨个说法。
雨越来越大,地上的水已经积了不浅。滂沱的暴雨没有任何消停的迹象。
男子望着窗外的暴风雨,吹进屋里的风带走了他身上的温度。
没有多少文化的他为自己起了个不太好听的名字----夏禹天。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过这么一句话:这一世吃的苦,是为上一世造的孽赎罪。
他信了,不管好活赖活起码他还活着。
鸡皮疙瘩爬满了他的手臂,他伸手关上窗户。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身上就被刮进来的雨水打湿的彻底。
后半夜,暴雨终于停歇。
第二天除了洼坑里的积水还能证明昨天确实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雨之外,其余的一切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歇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感觉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他又从妇科医院领了一堆传单,在街头分发。
暴雨所带来的凉爽已经被酷热的太阳赶走了,天气仍旧热得不行。
夏禹天整个人躲在布偶里热到崩溃,身体才刚刚有所好转,就迫不及待的出来工作,没想到让身体更加不堪负荷,居然在学校门口晕了过去。
来往的学生看不清布偶里的人出了什么事,就看见他忽然倒下,有些好奇的驻足围观。
“要……死了吗?”这是他昏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他面前的那个学生被夏禹天吓呆了,手中的冰棍不小心掉到了地上。“这人走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倒在他面前了?难道是碰瓷的?我是管还是不管?”
那学生呆呆的站在夏禹天面前,直到周围围过来许多学生才惊醒。
“这人一动不动的,是不是中暑晕过去了?”有学生小声的嘀咕道。但却没人敢上前来多管闲事。
掉了冰棍的那个学生蹲下来透过布偶的空隙看见那人确实双目紧闭昏过去了。他赶紧摘下对方的头套,露出一张苍白布满汗水的脸蛋。
他叫了几个学生帮忙把他拉到树荫下乘凉,有个热心的同学还递给他一瓶刚买的冰水。
众人七手八脚的忙了一阵,又有了冰水解暑,夏禹天这才悠悠转醒。一群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学生关切的望着他。
“你没事吧。”看见他醒过来,大家松了一口气,表达出自己的善意后,见他确实没事了,又四散开来。
夏禹天向大家道了谢,又继续抱着棕熊的脑袋发他的传单去了。
“那个,同学。”掉了冰棍的学生转头看到那家伙居然又跑到太阳下面,出于对他的担忧喊住了他。
夏禹天有些虚弱,脸色仍旧苍白,听到好心学生的呼喊,停下了脚步。“有事吗?”
“天气那么热,就不要再拼命了。毕竟身体很重要,你还是好好歇一歇吧。”说完可能是觉得不太好意思,没等到他的回应就赶紧溜了。
夏禹天呆呆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的感动不停的往外涌。一份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让他灰暗的人生染上了一抹美丽的色彩。
“可是不工作就没有收入啊~”他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仍旧抱着布偶继续发传单。
今天的生活和以往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却让他心里暖洋洋的。
中暑昏倒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从那之后再在烈日下工作他不会穿着那身笨重的玩偶装。
脱下服装之后才发现,不管人们看不看得到他的面孔,仍旧会接过递来的传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