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浮生若梦(4)
王爷回来了。
“雪儿,我去摘取了天山雪莲。”他紧紧握着倾雪的手。
“太医说倾雪活不过这个冬天了。”倾雪的眼神暗淡。惆怅的望着远方。
“不会的,太医说找到天山雪莲就会有希望了,我已经找到天山雪莲了。”
“倾雪不值得王爷这样。何苦呢?” 倾雪的嘴角露出温暖的笑容。她摇了摇头,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眉毛紧皱着,眼神里满是心疼,痴痴的望着倾雪。
倾雪轻轻的用手抚平了那紧皱的眉。他是王爷,位高权重,呼风唤雨,享尽天下所有的荣华富贵。文武双全,气宇轩昂,却为自己这么低头。她心疼的看着他。
“我们还是可以赏赏花,听听小曲,看看雪,你看,这雪下的多大。真好看。”倾雪的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笑靥如花。
“是啊,比三年前的那场雪大多了。”王爷温柔地为倾雪添上裘衣,怕她受凉。那裘衣是倾雪的最爱,白色的,毛茸茸的,倾雪穿上有种难言的气质。清新脱俗,似尘间最美的白雪。
白雪白雪。
他突然想到三年前。
鹅毛大雪轻轻的飘,一片又一片,晶莹剔透,洛阳城银装素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地上的雪约莫一尺深。街道上早也没人出没,都紧闭着大门,在家里烤火取暖。在庭院中,似乎都能听到炭火蚩蚩的燃烧声。
他骑着马慢慢回归,他进宫向祖母请安。这大概是冬天最后一次请安。雪太大了,封锁了整个洛阳城。鸟都无踪影。
他忽然看到前方有红红的物体,他快速骑马过去,走近一看。是个姑娘。
姑娘身体蜷蜷着,像小猫一样。她的眉毛紧紧皱着,似乎有烦心事。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很好看,脸都冻麻木了,红红的,似苹果一样。
“姑娘,你快醒醒。”他轻轻拍打。
“姑娘,姑娘。”他又尝试了一次,还是没任何反应。
他轻轻抱起她,估计姑娘是冻了。他想到马上放着姑娘也不太好,会弄伤姑娘。他一直抱着她,慢慢地走回府中。
他每走一步,就像是一种煎熬。雪覆盖了大地,一尺深。寻常人走着就很吃力,更何况他还抱了一个姑娘。他的步伐是那样沉重而缓慢。每走一步,浅浅落下,用力抬起。
他的鞋子早已被雪渗湿透。脚微微发热。他还是用力的向前走。一步又一步。
雪越下越大,寒风凛冽,吹在他脸上有种被针刺痛的感觉。鹅毛大雪,漫天飞舞。他每走一步,似提起千斤般重的铅一样。他的脚早已不是自己的了。但是他还是在往前走,一步又一步。
回到府中,他吩咐侍女好好照顾姑娘。用洛阳城最好的炭火给她取暖,给她炖热汤,泡热水澡。他想让姑娘醒来。
他回到屋里,慢慢闭上了双眼。他很好奇,一个姑娘,怎么会在冰天雪地里。孤单弱小又无助。洛阳城雪下这么大,她的家人又在何方?她是谁,来自何方?
只有等姑娘醒来才可知。
他停止了思考。慢慢入睡。 雪慢慢的下,一片一片,悄无声息,似乎在埋葬着什么。
那大概是他和倾雪走过最长一段的路。雪花纷飞,冰天雪地,他抱着她慢慢回归。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深厚深厚的雪,覆盖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