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在旧时光的那句我爱你(31)


仇仇确实已经回来了,那天的昭阳并没有眼花。她刚从国外以优异的成绩读完了研究生,完成学业之后她自然要回家看看,毕竟作为人类她的根是在这儿。她率先和那些学生时代的闺蜜取得了联系,她们相约一起去整理发型,做个头发,拉直、烫卷、染发...女孩子可以选择的美容项目总是很多。


她和何尖,还有杨婉待在一起,聊着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还评论着她个人对闺蜜们的印象,女孩子的嘴巴叽叽喳喳讲着讲着,居然聊到了昭阳那儿,也不知道是何尖还是杨婉,或者说是她们两个异口同声,许多年前她们聊天就总是少不了这个人。


仇仇看着镜子里被造型师收拾的越来越美丽的自己,嘴角扬起一丝讥笑,就是这么一个五官精致体态优美的女孩,其实私底下也有狼狈的一面,比如说生病了会咳嗽,受凉了会流鼻涕,喝多了和水土不服会呕吐,她自然也会上厕所,无聊时也会挖鼻孔,尽管自己身上喷的作为女人香喷喷的香水,但是也对抗不了身为动物本能有时她会放屁。几年的留学生涯丝毫没有培养起她作为社会精英的优越感,反而使她愈发察觉到自己作为人类平庸的一面,兴许这就是受教育的意义了。


听她们两个聊天的意思好像是,昭阳一直在和不同的女生谈恋爱,也不知道她们听谁说的,因为有一个和昭阳谈过恋爱的女生说过他是海王,这个坏新闻很快就不胫而走了。


这还是他吗?仇仇陷入了沉思。她想问题的角度与别人不同,在她看来那些过分追求爱情的人往往是因为内心极致的匮乏与缺爱。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她通过何尖打听到了他现在在哪里,但单刀直入的直接去找她又不是她的风格,杨婉和昭阳曾经的好友小杨哥是同事,他们都在国企就职,小杨哥现在在给她们院里的领导做司机,或许这就是一个切入点。


仇仇让何尖联系小杨哥,使杨婉暗示想和昭阳见一面,期间没有提到自己回国的事情,意思是大家在一起聚聚,联络感情。昭阳那边接到小杨哥的电话很快就答应了。仇仇听到这个好消息顿时如释重负,原来生命中有些放不下的东西,都可以试着捡回来。人在人生的旅途中,似乎拥有着为数不多的几次反悔的机会。许多个夜晚,当她躺在欧美异族帅哥的臂弯里时,当她在帅气日韩留学生的怀里的时候,当她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所有的爱情桥段在他人身上都得到实现时,甚至连她看过的电视剧和电影与她的生活相比都要相形见拙时,她自己的人生似乎也还算高配与顺利,只是这时,她的头脑中仍然有一个难以忘却的影子,久久挥之不去。


当她和姐妹们浅要摘录一两笔她自身印象深刻的恋爱桥段时,得到她们的一致吐槽:“爱情属于你们长的好看的人,丑人是配不上美丽的恋爱的。”


她和姐妹们一块去玩了滑翔伞,正如同她坐飞机回来时也曾回望这一片天空,现在她感觉这片土地的空气确实变得与众不同了,一切悄悄的变得陌生。


昭阳呢,最近又过的怎么样呢?他在一段时间内总是接到陌生的电话号码,虽然他在浅要打发两句后便会下意识的挂断,但有个号码是接二连三的来电,昭阳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心就接了一次,谁知道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异常温柔的声音,听着音质和说话的口气很像是某位故人,而对方显然不愿意多说,非要顽皮的要昭阳猜测她的名字,于是昭阳一个一个,一个一个的说,每打错一个就要被女孩子笑骂一句,直到他不知道说错多少次后才成功的回答了“汐汐”两个字,那是曾经和他谈过恋爱的一位女 coser。昭阳觉得尴尬,尽管他也算喜欢过她,但是不知道回头草有什么好吃的,于是昭阳只是和她在电话里客套了一番,他的理智告诉他有些事情应该翻篇了,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那么多复杂的关系。


昭阳的工作中开始浮现了不少的烦心事,在他对接的一些甲方里,开始浮现这样的现象,就是学历越高,岁数越大,性格就越发猥琐,性情更加贪婪,这些情况大多集中在大龄男性上面,多半是研究生毕业,在和昭阳合作项目时他们索要的回扣比例大大超出昭阳的意料,但即使如此他们在商务范围内还是属于喂不熟的狗,这次选择了你,下次仍可以找别人来代替,或者在返点比例谈不拢时搞破坏,只认钱不认人的好样子。


昭阳合作方内有一些文化水平低,拼音认不完全,字写不利索的,往往在商业中展现出惊人的素养和素质,大大出乎昭阳的意料,这些人不仅事业做得好,身上也拥有一些人格魅力的东西在。这兴许就是同样的道理,有人知道不去做,有人不知道却会做。


昭阳终于见到了仇仇,随着阅历的增加,他已经能很清楚的分辨哪些人在工作中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可是在感情中,始终不可辨别,因为爱情本身就意味着痛苦,且其中付出的心酸与烦恼常常是接收方所无法回报的。


那是一个下雨天,他们一群人在一家大型商超门口见面,起先昭阳不知情,只是知道有小杨哥,或者还有他的同事何尖,然后当他看到了这两个人之后,他又见到了杨婉,再接着就是满脸笑意盈盈的仇仇,当他看到她那一刻,他从来无法预测他们会在这里再次相遇,他感到自己说不出话来,耳朵似乎也有些失聪,看着她缓缓开启的嘴巴不知在呢喃一些什么,可是他分分明明只能听到其中一点点的声音。再接着他终于听的清晰了,可是世界之中好像只留下她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别人的声音都不见了,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你好,言语却不知不觉变得哽咽。


小杨哥和何尖,杨婉,他们三个纷纷都用一种充满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这两个人,一个人非常高兴,另一个人看着有些悲伤。天上行走着乌云,天空开始打雷,地面变得湿漉漉的,小杨哥首先开口打破他俩之间的宁静,一群人于是高兴热烈的决定去闯荡鬼屋,接着又玩密室逃脱游戏。昭阳在这一系列互动中很敏感的察觉到仇仇的胆子变大了许多。她几乎都是走在队伍前面,身手也敏捷的很,想必和常年保持一定时段的健身习惯有关。她变聪明了,也勇敢了。


他们一起去打了羽毛球,仇仇是和昭阳对打的那位,基于某种心态昭阳总想放水让对面赢球,输赢在他眼里是没那么重要的,只要能静静看着她就好。他们又去打了保龄球,仇仇的话变得多的多了,这样一段时间下来,自己已经开始学会慢慢适应这样一个人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但不知为何,昭阳竟觉得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他谨慎的对待她这个人。


他们这群人很接地气的寻找了一家老字号拉面馆吃面,就是简简单单的吃饭,每个人平均消费在十几二十块钱左右,这样单调的进食使他们共同回忆起学生时代的枯燥来,他们又一起乘坐地铁,各自挎着一个背包,有人拿书看,有人玩手机,纷纷选择站位而非座位。昭阳不由自主的把眼神停留在站在那儿摆弄头发的仇仇身上,他们已经分离太久,长久的阅历使他能够读懂很多东西,他看的出来,她应该已经拥有许多感情经历了,因为他自己现在就是这样的人。


这时仇仇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昭阳,似乎也会意到了他这么多年的变化,杨婉和何尖呢,虽然眼神装作不经意的往别处飘去,仍然若有若无的看向昭阳和仇仇,小杨哥也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玩手机,他们这些人都曾经见证了这两个人过去青春里的那一段历史,而一切是否能够复原呢?想必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小杨哥觉得自己不再能像过去那样和昭阳随意的插科打诨,他发现这个男人身上多了一份沉默寡言的特质,杨婉和何尖呢,则是留意到了昭阳身上冷不防涌现出的那股消极的抑郁,仇仇大概也明白了她和昭阳已经不可能恢复到从前了,她等昭阳离开后这么对闺蜜说:“他像是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当昭阳没有选择索取仇仇的私人联系方式就装作有事离去后,他开始冷静的反省自己,关于人类如何看待自身其实是一个很微妙的话题,而像仇仇那样的人,海龟精英,美女富婆,滤镜加的确实很好,只是未必她就属于自己了。昭阳又收到了一条汐汐发来的短信,大概还是想和他恢复联系,他感慨万千,她和他当年都是幸运的,因为很早就遇到因此注定相爱,原因是拥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浪费。而他现在开始回想起这么多年结交的那些女孩,事实上每一段感情都成为上一段感情的延续,即使自己现在和仇仇在一起,也很难在心里不去思念别人,想必经历了那么多的她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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